下午两点十五分，米花町中央警署的会议室里，空调的嗡鸣声被突然拍在金属桌面上的手掌打断。目暮十三的警帽微微歪斜，额角暴起的青筋在百叶窗切割的光线里格外清晰。
"立刻封锁消息！这种预告信要是传到媒体手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盯着高木涉戴橡胶手套捧着的证物袋。阳光穿过玻璃，在会议桌上投下血红色的光斑，那封信在透明袋子里像一块正在融化的血冰。
佐藤美和子把现场照片一张张钉在白板上。第三张特写镜头里，信封的火漆印上有个模糊的指纹，形状像被踩扁的蜘蛛。
"今早保洁员在警视厅收发室发现的。"高木的声音有些发颤，"就放在普通公文的分类格里，但信封材质..."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是人皮。"
毛利小五郎突然从后排站起来，西装前襟还沾着午饭的酱汁。"让我看看那个火漆印！"他推开鉴识人员时，皮鞋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你们这些书呆子难道没发现？这纹路是《红发会》里描述过的维多利亚式印章！"
柯南的眼镜片在阴影里闪了闪。他蹲在椅子旁假装系鞋带，指尖悄悄划过地板缝隙。那里有半粒红色结晶，在放大镜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APTX4869的代谢产物。"灰原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白大褂的衣角扫过柯南的手背，冰凉得像解剖刀。当她的目光落在证物袋上时，瞳孔骤然收缩成两个黑点，藏在桌下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敲出一串摩斯密码。
目暮警部抓起内线电话："叫鉴识课重新检测所有证物！重点筛查生物碱类——"
"已经检测过了。"灰原哀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她举起平板，屏幕上分子结构图正在旋转，"信封内层涂有药物基质，但配方..."她的指甲无意识地在屏幕某处划了一下，"比原始版本多了甲基化修饰。"
会议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时钟秒针的跳动。毛利小五郎抓起证物袋对着光源，突然眯起眼睛："这个折痕...太刻意了。凶手故意模仿《红发会》里描述的对折方式，但原著是三等分..."
柯南猛地抬头。在叔叔粗壮的手指间，信纸边缘的锯齿状痕迹正巧形成三个完美夹角。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根本不是原著描写的内容，而是工藤新一在某次访谈中随口提过的推理冷知识。
灰原哀的平板突然震动起来。她迅速转身，茶色发丝扫过柯南的脸颊，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电脑屏幕跳出加密邮件窗口，最新实验数据中某个基因序列曲线像毒蛇般蜿蜒上升，与她七岁时在组织实验室见过的图谱完全重合。
"喂！小鬼别在这里碍事！"毛利小五郎拎起柯南的衣领时，男孩的视线仍死死盯着正被删除的邮件。监控摄像头的红色光点无声无息地转向了灰原哀的工作台。
帝丹小学的放学铃声在三点零七分响起。步美粉红色的书包在跑动时一颠一颠，她突然停在巷口，草莓味棒冰滴落在白色袜子上。
"那个叔叔...在摔跤吗？"
元太庞大的身躯撞开垃圾桶的瞬间，光彦的尖叫刺破了午后沉闷的空气。巷子深处，穿灰色西装的男人以古怪的姿势仰卧着，左手高举过头顶，像是要抓住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他的领结上别着仿制的利亚式别针，在阳光下反射出廉价的光泽。
柯南的呼吸停滞了。死者僵硬的微笑、刻意摆成兰花指状的右手、甚至领带上的酒渍，都与《波西米亚丑闻》里描述艾琳·艾德勒死亡现场的插图一模一样。血迹在柏油路上蜿蜒，形成一把模糊的小提琴形状。
"别过来！"柯南张开双臂拦住同伴自己的小腿却控制不住地发抖。在放大镜的圆形视野里，死者紧握的左手突然松开，金属校徽"叮"地一声落进泊。
帝丹高中的校徽。内侧刻着两个汉字。
工藤。
灰原哀的声音通过侦探徽章传来，电流杂音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支离破碎："江户川，鉴识课刚确认...APTX4869的新变种会让人..."一阵刺耳的干扰音后，"...死后四十八小时内保持面部微笑。"
柯南的指尖触到校徽边缘。钢印在显微镜下才显现的编码数字——正是他作为工藤新一入学那年使用的批次。巷子对面的消防栓上，有个模糊的倒影一闪而过，黑礼帽的轮廓像乌鸦收拢的翅膀。
灰原哀的实验室冷得像停尸房。试管架在离心机震动时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冷藏柜里APTX4869样本泛着诡异的蓝绿色光泽。她删除了第十二遍实验数据，却没注意到监控屏幕的角落闪过一行小字：
【黑鸦已确认活性 等待指令】
当柯南破门而入时，她正把注射器里的液体排进下水道。"你早就知道。"男孩的声音嘶哑得不像孩子，眼镜片上还沾着巷子里的血雾，"那个新变种...是不是需要活体样本才能研发？"
灰原哀转身的瞬间，试管架突然倾倒，玻璃碎裂声中有个金属物件滚到柯南脚边——维多利亚式火漆印，底部刻着与校徽钢印完全相同的数字序列。
窗外，暮色中的乌鸦群突然惊飞而起。某个穿着黑风衣的身影站在对面楼顶，望远镜的镜片反射出最后一缕夕阳，像凝固的血滴。
"これは組織の仕業だ（这是组织的把戏）"灰原哀的指甲在平板边缘划出白痕，屏幕上的分子结构突然与1945年长崎原爆点土壤样本的辐射残留图谱重叠——当年她祖父参与的"マンハッタン計画（曼哈顿计划）"绝密档案里，就藏着这种甲基化修饰的原始公式。
帝丹高中校徽在柯南掌心烫得惊人。他盯着那个刻痕，指甲不自觉地掐进金属边缘——这不是机器雕刻的痕迹，每一笔划末端都有细微的颤抖，像是有人用手术刀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刻出来的。
"柯南君？"步美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个叔叔是不是..."
"报警。"柯南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右手却把校徽攥得更紧。钢印数字在掌心留下清晰的凹痕，0401——他入学那天的日期。巷子深处传来塑料袋被风卷起的哗啦声，有什么东西在阴影里反光。
灰原哀的呼吸声通过侦探徽章突然变得急促："江户川，立刻离开那里。组织最新研发的APTX4869变种..."背景音里传来试管碰撞的脆响，"...会通过死者体表分泌物传播。"
元太突然指着尸体惊叫："你们看他的眼睛！"死者半阖的眼皮下，虹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棕色变成诡异的灰蓝色，像被稀释的墨水晕染。柯南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和十七分钟前灰原哀平板电脑上显示的基因突变图谱完全吻合。
"所有人后退五米！"柯南张开双臂拦在同伴面前，眼镜片上还沾着巷子里的血雾。他摸出口罩分发给孩子们时，注意到死者西装内袋露出半截烫金书脊——《福尔摩斯探案集》的限量复刻版，书页边缘有被液体浸泡过的波浪形皱褶。
灰原哀的声音突然插入："书第217页。"她的语调像是用手术刀削出来的薄冰，"检测显示死者唾液里有APTX4869代谢物，浓度峰值出现在..."键盘敲击声停顿了半秒，"死亡前四小时。"
柯南的指尖刚碰到书脊，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他条件反射地转头，却看见巷口的消防栓上多了个东西——黑礼帽的轮廓在夕阳下投出细长的影子，帽檐别着枚反光的金属徽章。风掠过时，帽下传来硬币在玻璃表面滚动的清脆声响。
"喂！那边的小鬼！"目暮警部的声音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逼近。柯南再回头时，消防栓上只剩下一片正在飘落的乌鸦羽毛，羽根处沾着尚未凝固的透明胶状物，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灰原哀的实验室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她猛地合上冷藏柜，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见对面楼顶的黑影正举起望远镜。镜片反射的夕阳像一滴血坠落在她刚删除的邮件界面上——发件人地址栏闪过"RUM"的字符残影。
"警官！"光彦的喊声让柯南浑身一震，"死者口袋里还有这个！"少年举起的证物袋里，被血浸透的电影票根上印着《波西米亚丑闻》的放映信息，座位号被圈了出来：4排01座。
柯南的血液瞬间结冰。这个座位号，正是他去年以工藤新一的身份和毛利兰看那场电影时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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