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当天,后台化妆间的灯光异常明亮,刺得久月凪璃的眼睛生疼。
她坐在化妆台前,任由化妆师摆弄着她的脸庞。
“头再抬高点。”化妆师轻声说道,同时用刷子轻轻地扫过她的颧骨。“你皮肤太苍白了,需要多打点腮红,这样会显得气色好一些。”
久月凪璃没有回应,只是机械地仰起下巴,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化妆台上——两张乐谱安静地躺在那里。
左边是母亲指定的李斯特《钟》,右边是她偷偷准备的原创曲目《枷锁》——一首融合古典与摇滚元素的实验作品,旋律帮她修改了整整三个晚上。
就在久月凪璃凝视着乐谱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工作人员探头进来,轻声说道:“久月小姐,您母亲到了。”
话音刚落,久月凪璃的身体就猛地一颤,脊椎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瞬间绷得笔直。
她的目光紧盯着镜子,仿佛能透过那光滑的镜面看到门外的景象。果然,一个身着香奈儿套装的女人迈步走进来。
她的高跟鞋与地面接触时发出清脆的声响,那节奏就像是经过精心计算的节拍器,每一步都精准而有力。
久月遥香,曾经是日本小有名气的钢琴家,直到一场车祸毁了她的演奏生涯。
此刻,她站在化妆间门口,扫了一眼女儿的脸,“妆太浓了。”这是母亲的第一句话。
她用手帕擦掉久月凪璃半边脸的腮红,动作熟练得像在擦拭钢琴键上的灰尘。
“评委喜欢干净清爽的形象,特别是威尔逊教授。”
久月凪璃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我准备了——”
“不用说,我知道你会弹《钟》。”久月遥香的话语像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将久月凪璃的话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她从爱马仕包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盖子,里面躺着一枚精美的胸针,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戴上这个,这是曾祖母传下来的胸针。评委们都认得出来,这可是久月家的传家宝。”久月遥香的声音中终于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但那骄傲并不是因为女儿,而是因为这枚胸针所代表的家族荣誉。
那枚蝴蝶造型的钻石胸针,在久月凪璃的锁骨上显得格外沉重,仿佛它的重量不仅仅来自于自身,更像是要将她的骨骼都刺穿一般。
母亲后退两步审视她,眼神像在检查一件即将送展的艺术品。
“表情放松些,你看起来像要去赴刑场。”母亲皱眉,“记住,第三乐章的琶音要——”
“更轻柔,像羽毛落地一样。我知道。”久月凪璃轻声复述,这句话她已经听过了无数次,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母亲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眼睛里有血丝,昨晚没睡好?”
久月凪璃屏住呼吸。
如果母亲知道她这连续三个夜晚都没有好好睡觉,并不是因为在练习比赛曲目,而是在和那些复杂的旋律苦苦纠缠,修改自己的原创曲目,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