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尘的指尖还搭在李勇的手腕上,忽然察觉到四周的灵气流动有了异样。
他仿佛能听见那金光在空气中轻微的“滋滋”声,如同电流在空气中穿梭。
他松开手后退半步,靴底碾过一片草叶——那草叶竟在触地瞬间化作齑粉,连汁水都不剩,只余下一缕青烟钻进雾里。
"李勇,别碰任何东西。"他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李勇腰间的储物袋。
那袋子上的符纹本是朱红,此刻正泛着诡异的青灰,"你的储物袋...有问题。"
李勇慌忙去摸,指尖刚碰到袋口,整个人突然打了个寒颤:"冷!
云师兄,这到底什么地方?
咱们是不是掉进什么上古遗迹里了?"
云逸尘没答话。
他闭目运转《天地清浊诀》,试图感应周鸿的气息——那家伙虽已黑化,但毕竟同出玄道门,身上还留着师门特有的清灵印。
可他神识刚探出去,就像撞在棉花堆里,软绵绵使不上力,连十丈外的树影都瞧不真切。
"不在这儿。"他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周鸿要么死了,要么被传送到别的地方。"
李勇喉结动了动,嘴唇发白:"那...那咱们怎么办?
要不先找出口?"
云逸尘摸了摸胸口的玄道灵珠。
这颗珠子自打进入这空间就开始发烫。
他想起方才运转灵力时的异常——明明突破到练气四重,灵力却像被抽干了水分的海绵,使起来总差那么点火候。
"找出口前,先弄清楚这儿是什么地方。"他指了指前方被金雾笼罩的小径,"那条路,你看地面。"
李勇顺着他的指尖望去,这才发现所谓"小径"根本不是天然形成。
青石板缝里爬满暗纹,每道纹路都流转着幽蓝微光,像活物似的缓缓蠕动,那幽蓝微光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泽,照在地上隐隐有一层蓝光晕开。
他仿佛能听见纹路蠕动时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他后颈的寒毛刷地竖起来:"这...这是符文!"
"对,上古符文。"云逸尘伸手虚按在最近的石板上,灵珠的热度陡然加剧,"灵珠有感应,走去看看。"
两人沿着符文小径前行约半里,雾气渐渐散开些。
一块两人高的石碑矗立在空地上,碑身布满蛛网似的裂痕,最中央的字迹却异常清晰——那些字既非大篆也非今文,每个笔画都像被刀刻进虚空里,看久了竟会头晕。
那石碑散发着一股古老而沉重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故事。
"云师兄,这碑...我看着眼疼。"李勇捂着额头后退两步,"要不咱们绕过去?"
云逸尘没动。
他能感觉到灵珠在胸腔里剧烈震颤,仿佛在回应石碑上的某种呼唤。
他咬破指尖,在眉心点了个血印——这是玄道门秘术"开灵眼",能暂时看透虚妄。
血珠刚触到皮肤,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化。
石碑上的裂痕里渗出淡金色光流,那些模糊的字迹突然变得鲜活,每个字都像有了生命,在碑面上游走着组成短句。
那淡金色光流带着一种温暖的触感,轻轻拂过他的脸庞。
"天命修士...逆轮回...因果锁..."他喃喃念着,喉结发紧。
更让他震惊的是,随着这些字的浮现,体内《天地清浊诀》的运转轨迹竟开始偏移,原本阴阳交融的气旋里,隐隐透出一丝与石碑同频的金芒。
"这功法...难道和这碑里的修士有关?"他念头刚起,灵珠突然发出一声轻鸣。
那声音只有他能听见,像晨钟撞在心头,震得他险些栽倒。
"云师兄!"李勇扑过来扶住他,"你脸色白得跟纸似的,是不是中邪了?"
云逸尘按住他的手,掌心的冷汗沾湿了李勇的衣袖:"没事。
就是...有点累。"他垂眸遮住眼底翻涌的惊涛——方才灵珠传递的信息里,竟提到"万年因果""传承之始",这八个字像重锤般砸在他心上。
他的内心充满了挣扎,一方面对未知的因果感到恐惧。
"走。"他拽着李勇继续往前,脚步却比之前更轻,"前面有座殿,去看看。"
李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雾气尽头浮着座青瓦白墙的古殿。
说"悬浮"一点不为过,殿基下没有任何支撑,就那么飘在离地三尺的空中,门楣上的"玄元"二字被岁月侵蚀得只剩半笔。
"那门...在动。"李勇指着殿门。
两扇朱漆大门正缓缓开合,每次闭合都会腾起一缕黑烟,"像在呼吸!"那黑烟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熏得他眼睛生疼。
云逸尘没接话。
他走到殿门前三步远,抬手轻触门侧的铜环——指尖刚碰到铜环,一股沛然巨力突然反震而来,他闷哼一声倒退五步,胸口发甜险些吐出血来。
那股巨力如同狂风一般,吹得他身体摇晃。
"好强的阵法!"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目光灼灼,"这不是普通的防御阵,是...因果阵?"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低沉的轰鸣。
那声音像闷在地下的雷声,震得脚下的石板都在颤动,那颤动从脚底传来,让他感觉仿佛站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
李勇脸色骤变,拽着云逸尘往树后躲:"有...有东西过来了!"
云逸尘刚藏好身形,就见雾气里转出个庞然大物。
那是头似虎非虎的妖兽,皮毛泛着青铜光泽,额间生着独角,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砸出深坑。
那妖兽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让人作呕。
最骇人的是它的眼睛——没有眼白,只有两团旋转的黑雾,像要把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远古青铜虎,至少筑基境。"云逸尘攥紧腰间的长剑,掌心沁出冷汗。
他现在灵力虚浮,李勇更是只有练气二重,正面硬拼必死无疑。
青铜虎在古殿周围转了两圈,独角突然发出刺目蓝光。
云逸尘只觉灵珠一热,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化——古殿周围浮现出无数金色锁链,每根锁链都缠着阵法符文,而青铜虎的独角正连接着其中最粗的一根。
"原来它是阵灵!"他心里一喜,迅速运转灵珠。
这颗珠子虽会消耗寿元,但此刻正是紧要关头——他咬了咬牙,灵珠的热度瞬间窜到顶点,疼得他额角青筋暴起。
眼前的阵法结构在灵珠解析下逐渐清晰。
云逸尘盯着最薄弱的阵眼位置,突然咬破食指,指尖血珠凌空飞向阵眼。
血珠刚触到锁链,整座阵法突然剧烈震颤,青铜虎发出一声怒吼,独角的蓝光却开始溃散。
"走!"云逸尘拽着李勇冲向殿门。
朱漆大门在他们靠近时"吱呀"一声洞开,两人刚跨进去,门后就传来青铜虎撞门的巨响。
云逸尘反手关上门,这才来得及打量殿内。
可他只看了一眼,就屏住了呼吸——门内的空间远比从外面看时广阔,视线所及之处全是悬浮的玉台,每个玉台上都摆着泛着灵光的器物。
那灵光闪烁,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殿内。
最深处的高台上,立着尊半人高的青铜鼎,鼎身刻满与石碑上相似的符文,正缓缓旋转着,每转一圈,就有金芒从鼎口溢出,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法则纹路。
"云...云师兄。"李勇的声音发颤,"这鼎...我好像在门内典籍里见过。
说是上古大能用来...用来..."
"用来镇压因果的。"云逸尘替他说完。
他能感觉到灵珠的热度已经退去,但体内的《天地清浊诀》还在异常运转,与青铜鼎的频率越来越接近。
殿外传来青铜虎的最后一声嘶吼,随后归于寂静。
云逸尘望着深处的青铜鼎,喉结动了动——他知道,自己方才在石碑上看到的"万年因果",或许就藏在这鼎里。
而更让他在意的是,这处遗迹的一切,似乎都在等一个人...
等一个能解开因果锁,能承接那跨越万年传承的人。
他摸了摸胸口的灵珠,又看了看还在发愣的李勇,轻声道:"先别碰任何东西。"话音未落,青铜鼎突然发出一声清鸣,鼎身的符文开始流动,原本缓慢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
云逸尘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鼎中苏醒。
而殿门之外的金雾里,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正顺着他们进来的路径,缓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