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刺鼻的硫磺与腐肉焦糊味、冰冷的冻结寒气混杂在一起的感觉还残留在感知的余波中,柳长生只觉得眼前一黑,灵魂似乎被强行从粘稠的泥沼中拔出。一股更加难以形容的、仿佛沉积了千万年污秽与绝望的腐臭猛地灌入他的鼻腔。
胃部剧烈抽搐,元婴修士强大的体魄也差点当场呕吐出来。这股臭味并非单一的尸臭,而是无数种腐败物质混合发酵后的终极产物——腐烂的血肉、枯朽的草木根茎、污浊停滞的池水、甚至还有灵魂霉变的气息……浓烈得如同有形质的液体,试图顺着鼻腔钻入脑髓,灼烧每一寸神经。
“嗬……”
柳长生喉咙里发出一声艰难的吸气声,几乎是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反应才强压下那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感。他的元神是最先清醒的,锐利的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剑,瞬间扫过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
一个极其破败、规模不小的庭院。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坍塌的砖石上覆盖着滑腻的黑色苔藓和某种可疑的粘稠污渍。地面坑洼不平,踩上去的感觉怪异,仿佛铺着一层由骨殖碎片和腐烂污泥混合而成的“地毯”,散发出浓郁的死亡气息。
院子正中央,一口古井沉默地矗立着。井沿由粗糙的青石垒砌,岁月和湿气在上面留下了厚厚的青苔和纵横交错的裂痕,一股比周围空气更阴冷、更死寂的气息从深不见底的井口幽幽渗出,仿佛通往九幽的咽喉。
昏暗、压抑。几簇幽绿色、毫无温度的鬼火在院墙角落或朽木缝隙间漂浮摇曳,像是恶鬼窥探的眼睛,提供着微弱却更添诡异的照明。灰黑色的雾气弥漫在院墙之间,粘稠得如同流动的污垢,将整个院子与外界的联系隔绝,也模糊了院墙外的景象,只留下影影绰绰、令人心悸的巨大阴影和不详的嘶嘶声。
云芙和沈昭宁,一左一右躺倒在他身侧不远处的污秽地面上。云芙面色苍白如纸,双眸紧闭,平日里清冷如玉的绝美容颜此刻失去了所有血色,冰心玉笛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沾染了污浊。沈昭宁的状态更糟,嘴角残留着已经凝固发黑的血痕,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他年轻的脸庞因为痛苦而扭曲着,金丹二重的修为在这种地方显得无比脆弱。
柳长生活动了一下身体,暗自心惊。除了一些经脉被震动的隐痛和灵力过度消耗的虚弱感,他竟真的没有明显的外伤!元婴五重的修为让他勉强在刚才那场惊天变故中保持了一丝清明,但代价是元神和身体承受的巨大冲击带来的疲惫。他的衣衫也沾染了污泥,但相比两位同伴,已是万幸。
最令人心胆俱寒的景象,在院墙之外!
那并非真正的院墙,而是由扭曲的、如同活物的巨大植物根须、坍塌的巨石以及更浓郁的雾气构成的屏障。透过一些较大的缺口,柳长生能清晰地“看到”或者说更准确地是“感知到”那被雾气笼罩的院墙外围守的恐怖存在:
数十条粗如碗口、泛着不祥油光的墨绿色藤蔓如同苏醒的地狱巨蟒,从地底、从墙缝、甚至从雾气中探出。它们缓缓蠕动、盘踞、缠绕,藤蔓尖端分泌出墨绿色的粘稠毒液,滴落在脚下的污秽土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腾起缕缕带着甜腻腥气的青烟。它们是缠绕与腐蚀的专家,任何被缠住的猎物都将被毒液溶解。
十数道半透明的、轮廓模糊的人形虚影在低空或贴着院墙外围缓缓飘荡,所过之处,空气温度骤降,白色的冰霜在残垣断壁上无声蔓延。它们发出低沉的、仿佛来自冰河深处的呜咽,每一次无形的吐纳都释放出冻结血液的寒气,它们是寒冰的化身。
无需真正看到实体,那股令人窒息、如同山峦倾覆般的灵魂威压已经笼罩了整个院子。在远处一个似乎用白骨堆砌的、摇摇欲坠的“宝座”阴影下,一个极其魁梧、散发着恐怖紫黑色灵光的轮廓若隐若现。几团比院墙内鬼火巨大数倍、燃烧着惨碧与幽紫混合鬼火的火焰悬浮在它周身,如同有生命的卫士,散发着焚灭一切生机的死寂高温。它是这片鬼域真正的王,操控着足以焚魂的鬼火。
至少二十几个皮肉腐烂、肌肉干瘪如牛皮、身上还挂着破烂不堪甲胄残片的人形怪物在院墙外漫无目的地徘徊。它们脚步沉重,踏在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饱含着千年怨毒的嘶吼。腐烂躯体流淌的黄绿色脓液滴落,升腾起肉眼可见的带有诅咒气息的污秽黑雾。它们力大无穷,物理防御极高,近身攻击附带的诅咒足以削弱甚至扭曲灵魂。
一个难以捕捉具体位置的威胁。柳长生强大的神识感知到某个角落的浓雾深处,一道迅疾如电、手持巨大暗红色镰刀的鬼魅身影一闪而逝!它戴着一个表情永恒狞笑的恶鬼面具,无声无息,如同死亡的阴影。它的速度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瞬移如同本能,那镰刀的攻击必然是精准致命的。
它们全都安静地守在院子外围,如同最忠诚也最凶残的卫兵,将这座腐臭的院落变成了一处插翅难逃的绝境死牢!一丝冰冷的寒意,顺着柳长生的脊椎悄然蔓延。
就在这时,一道让柳长生汗毛倒竖的身影,从那口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古井阴影下,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来。正是判官!
他依旧是那副古旧威严的官袍,兜帽下的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深邃冰冷、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光。他没有说话,只是冷漠地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尖凝聚起两道看似微弱、却蕴含着无比精纯与玄奥力量的灵光。那灵光如同跳跃的星子,又带着一丝来自九幽的阴冷气息。
“他要灭口!”柳长生瞳孔猛缩,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体内残留的所有灵力瞬间被疯狂调动起来,元婴在气海丹田内发出咆哮!长剑未出鞘,但凌厉无匹的剑气已经在他身周激荡,脚下的污泥被无形锋锐割开,他要拼死一搏!
然而,判官的动作快得超乎想象!就在柳长生力量即将喷薄而出的刹那,那两道灵光已经如同有生命的丝线般,精准无比地没入了昏迷不醒的云芙和沈昭宁的胸口!
柳长生的动作僵住了,如同一尊即将爆发的石雕。他预想中的毁灭并未降临。那灵光入体,并未在两位同伴身上炸开,反而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云芙和沈昭宁的身体在灵光入体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判官做完这一切,连看都没有看蓄势待发的柳长生一眼。他就像完成了一项微不足道的任务,负手转身,径直走向院落深处一处巨大的断壁残骸后方。他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墨水,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原地紧绷到极限的柳长生和昏迷的同伴。
“……什么意思?”柳长生惊疑不定。不是灭杀?难道那道灵光是……疗伤?或是控制?他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云芙和沈昭宁。沈昭宁依旧毫无动静,脸色灰败,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而云芙……
“唔……”
一声极轻、带着痛苦的呻吟从云芙唇齿间溢出。紧接着,她那长长的、沾染了些许污泥的睫毛,如同蝴蝶振翅般剧烈颤动起来。几个呼吸之后,那双蕴含圣人境修为的清澈眼眸,艰难地、带着浓浓的迷茫与痛楚缓缓睁开。
初醒的迷茫在接触到这地狱般环境的瞬间便化为冰冷的警惕!她几乎是本能地一撑手臂想要坐起,但身体的剧痛和脱力感让她重新倒回地面,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冰心玉笛被她迅速抓回手中,玉笛通体流转着温润的净化寒光,自主地排斥着周围污秽的阴寒鬼气,为她驱散些许不适。她顾不上自身的狼狈,目光第一时间投向身侧。
“昭宁!”看到沈昭宁人事不省、气息奄奄的样子,云芙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焦虑,挣扎着半坐起来,伸手便要去探他的脉门查看伤势。
“前辈!慢!”柳长生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急切和警惕。他几步上前,并未直接触碰沈昭宁,而是挡在云芙身前一步左右的位置,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尤其是判官消失的断壁处。
云芙的动作顿住,抬头看向柳长生,她的声音因虚弱和之前的战斗有些沙哑,但圣人的威仪仍在:“这是何处?!那鬼帝尸王呢?刚才那道灵力……判官做了什么?昭宁情况如何?!”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冰冷的雨点砸下,每一个字都带着惊疑和后怕。
柳长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组织语言:“前辈莫慌!那尸王……我等应是败了,不知被何种手段传送至此,此地乃一处绝地,名曰未名,但此间……”他再次扫视这布满鬼怪的腐臭院落和远处昏沉的雾气,“……遍布黄泉凶物!至于判官,”他指向判官消失的断壁处,“他将我等带至此地后,只向你和沈师妹体内打入一道诡异灵力便自行退去,并未……立下杀手。”
“未曾动手?”云芙秀眉紧锁,圣人境强大的神识瞬间铺开,仔细感应着这片天地。那无处不在的浓烈死气、阴魂怨念,尤其是院墙外围那些强大的、毫不掩饰的恶意与杀机——黄泉鬼藤的缠绕本能、幽灵鬼魄的冻结寒意、鬼帝那如同深渊般的威压、冤魂僵尸弥漫的诅咒、鬼面无常那致命的锁定感……无一不在刺痛她的感知神经,让她明白柳长生所言非虚。
“此地名为‘炼心院’。”一个冰冷、毫无情感波动,仿佛直接从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突兀地炸响!判官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再次出现在刚才的断壁残骸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二人。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云芙内心的惊涛骇浪。
“炼心院?” 云芙霍然抬头,冰心玉笛横在胸前,圣境灵力含而不发,声音冷冽:“判官大人这是何意?莫不是要将我等困于此地,任凭外面那些魑魅魍魉慢慢享用,以磨砺所谓‘心性’?” 她的话语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与嘲讽,圣人尊严不容轻侮。
判官的目光从沈昭宁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云芙脸上,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他没有反驳云芙的尖锐,只是缓缓说道:“生死轮转,大道同枢。此处怨煞之气积塞千载,污秽之中却蕴天地始源之机。非只嗅其腐,当见其‘归墟’之源。若能渡过此劫,于尔等大道,当有脱胎换骨之妙。” 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玉石撞击,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心坎上。
“归墟之源?宝物?”柳长生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院子中央那口散发着最深沉寒意的古井。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沈昭宁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痛苦到了极点的咕噜声,紧闭的眼皮下眼球疯狂转动,额头上冷汗涔涔,嘴唇无声地嗫嚅着,仿佛沉沦在某个无法醒来的可怕梦魇之中。一股微弱却异常混乱、充满不祥气息的灵力从他丹田处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与他金丹二重的修为格格不入。
“昭宁!”云芙大惊失色,再顾不上判官,立刻俯身下去,单手结印,圣境灵力化作温润清凉的涓流,小心翼翼地探向沈昭宁的心脉和丹田。她的灵力刚一接触,眉头就锁得更紧,俏脸含煞:“他体内灵力混乱如沸,金丹本源竟有动摇溃散之象!生机在快速消散!” 判官打入的那道灵力不仅未能修复他的伤势,反而像是在引爆某种深藏的隐患!
柳长生心头巨震,也立刻蹲下,元婴级别的神识深入探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不好!这……这伤非寻常!好像是诅咒之力在侵蚀他的根基!那鬼帝尸王的诅咒,加上此地浓郁的死气怨煞,还有判官那道灵力的刺激……糟糕!若不能立刻稳固他的生机,拖下去他修为崩溃是小,性命恐将不保!” 他想起了冤魂僵尸附带的诅咒效果。沈昭宁在之前的战斗中必然沾染了不少。
云芙的目光猛地射向依旧静立如雕像的判官,声音因焦急和愤怒而拔高:“判官!你打入他体内的究竟是什么?!速救他性命!否则……” 她的话语中已带上森然的威胁意味,冰心玉笛上的光芒变得凛冽刺骨。
然而,判官尚未回应,院子深处,那白骨堆砌的“宝座”方向,异变陡生!
“吼——!!!”
一声低沉的、仿佛闷雷滚过大地、又似万魂同泣的咆哮,撕裂了院子压抑的死寂!这咆哮并非从喉咙发出,而是直接震荡在灵魂层面!
院墙外所有的鬼怪齐齐一滞!黄泉鬼藤停止了蠕动的藤蔓骤然绷直;飘荡的幽灵鬼魄瞬间凝固在空中,寒气陡然大盛;徘徊的冤魂僵尸猛地停下脚步,头颅齐刷刷转向宝座方向,发出更加狂热的嘶吼;而浓雾深处那道鬼魅无常的身影,似乎微微躬身。
伴随着这声撼动魂魄的咆哮,一团巨大无匹、混合着惨碧、幽暗紫与腥红的诡异鬼火猛地从那宝座阴影中升腾而起!那火焰仿佛蕴含着世间最纯粹的恶意与毁灭之力,瞬间将周围的一切映照得如同森罗地狱!鬼火燃烧的核心,一个身高三丈有余、周身覆盖着厚重骨质铠甲、头戴扭曲兽首王冠的恐怖身影,缓缓站起!
它眼中燃烧着如同岩浆般炽烈却又冰冷刺骨的灵魂火焰,巨大的白骨权杖底部重重一顿地面。
“轰隆!” 整个院落都为之剧烈一颤!枯井边缘的石块簌簌滚落。
巨大的阴影将地上的三人完全笼罩。鬼帝那双燃烧的巨眼,如同死神的车轮,无情地碾过地上的两个人类修士。一个冰冷、宏大、不容置疑,且充满了无尽威严与残酷的灵魂之音,直接在云芙和柳长生的脑海中炸响,震荡神魂:
“凡人……擅闯帝域……惊扰万古之宁息……汝等罪当湮灭!唯有一途……献祭尔之精魄元魂,化为帝域养分……可得速死解脱!”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峦压顶而下!柳长生只觉得胸口一闷,双腿如灌铅般沉重,体内的元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周身运转的灵力几乎冻结!云芙也是娇躯一晃,圣境道心剧烈波动,手中的冰心玉笛光芒急剧闪烁,发出嗡嗡悲鸣,那磅礴无匹的灵魂与鬼火双重威压,让她这位圣人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这是远超她认知中普通鬼帝的力量!恐怕已无限接近于传说中鬼仙的层次!更要命的是,沈昭宁本就脆弱的生机在这无差别的恐怖威压下,如同风中残烛,迅速摇曳暗淡!
鬼帝缓缓举起那燃烧着巨型诡异鬼火的白骨权杖,权杖顶端的巨大骨爪内,一团深邃、仿佛能吞噬所有光芒的紫黑色漩涡正在急速凝聚!死亡的阴影瞬间扼住了三人的咽喉!它根本没有任何考验或谈判的打算,一出现,便欲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他们彻底从这个世间抹去!
绝望,如同这院落的腐臭,瞬间弥漫开来。他们刚从那尸王口中逃脱,难道转瞬间又要在这恐怖鬼帝的权杖下化为齑粉?沈昭宁更是危在旦夕!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静立如石雕的判官动了!他并未直接攻击鬼帝,而是猛地一挥手袖袍!
“嗡!”
一道庞大、繁复、闪烁着无数扭曲银色符文的巨大灵力护罩瞬间成型,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堪堪挡在了云芙、柳长生和濒死的沈昭宁上方!几乎同时!
“轰——!!!!”
鬼帝权杖顶端那凝聚到极致的、紫黑色深渊般的死亡光球爆射而出!带着撕裂虚空的尖啸,狠狠轰击在判官仓促布下的银色符文护罩之上!
恐怖的爆炸发生了!
无法形容的冲击波以碰撞点为中心轰然爆开!刺目的光芒如同炼狱深渊睁开的巨眼!银色符文如同投入沸水的雪片般疯狂闪烁、消融!护罩剧烈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呻吟!
腐臭的污泥被掀飞上天!地面的碎骨和黑苔被瞬间气化!院墙剧烈摇晃,更多的砖石轰然倒塌!古井口涌出大股浓郁的黑色寒气,发出“呜呜”的怪啸!
柳长生和云芙被护罩传递过来的巨大力量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污泥地上,脏腑翻腾,口鼻溢血!沈昭宁也被冲击波带得翻滚了几圈,彻底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
护罩最终没能完全挡住,在消耗了那紫黑色光球近九成力量后,如同碎裂的琉璃般轰然崩解!残余的力量依旧如同巨锤般横扫而下!
“哼!”判官发出一声闷哼,身影剧烈晃动,周身古旧官袍无风自动,显然仓促挡下这一击也让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绝非表面那般轻松。但他终究为地上的三人争取到了一线喘息之机!
鬼帝那双燃烧的巨大眼瞳转动,冰冷而愤怒的目光锁定了“胆敢阻拦帝之裁决”的判官。白骨权杖再次缓缓抬起,新的、更加恐怖的紫黑色漩涡正在疯狂汇聚!
云芙猛地吐出一口淤血,挣扎着站起,冰心玉笛死死抵在唇边,美眸中燃烧着愤怒和决死的火焰,圣境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周身腾起璀璨的冰蓝色光焰!笛音如同万千冰棱即将破碎的前奏,她准备发动拼死一击!哪怕杯水车薪!
柳长生也强行压住翻腾的气血,双目赤红,长剑出鞘,发出惊天长吟!元婴灵力不顾经脉刺痛,疯狂涌入剑身,剑尖吞吐出实质般的毁灭剑罡!他知道这是蚍蜉撼树,但男儿膝下有黄金,宁可站着死!
眼看第二次足以将圣人也轻易抹杀的恐怖攻击即将落下!
“且慢!”
判官向着鬼帝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抬起手,指向气息奄奄的沈昭宁,声音沉稳而郑重:“神女转世。”他的手指微微偏转,又落在云芙与柳长生身上,语气中添了一分柔和,“这二人,乃是神女昔日挚友。”
鬼帝抬起的白骨权杖,顿住了!
它那巨大的、燃烧着灵魂火焰的双瞳,终于从眼前的蝼蚁身上移开,死死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凝视着气息微弱的沈昭宁身上。
整个炼心院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