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坠落的瞬间，青铜链条擦过她的手臂，在皮肤上犁出细密的血痕。铁锈混着油脂的气味灌入鼻腔，耳边是齿轮咬合的金属刮擦声。后背撞上倾斜的青铜管道，她借着缓冲力翻滚落地，掌心按到地面时，黏腻的冷凝水浸透了袖口。
十丈高的青铜穹顶在眼前展开。无数咬合的齿轮组成蜂窝状的墙壁，蒸汽从管道间隙喷涌，在蓝绿色冷火映照下形成诡异的雾帘。中央悬浮的控制台泛着与凤印相同的哑光，半截青铜轴在台面上缓慢旋转，轴身凹槽里干涸的黑褐色痕迹刺得她眼眶发疼。
"用皇室血脉喂养的机关，自然要用皇室血脉来破。"太后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压来，声波震得最近的齿轮簌簌抖动。右侧的青铜柱表面泛起水纹，浮现出十二岁的萧景珩被铁链锁在祭坛上的画面。少年右臂插着七根金管，黑血顺着管壁流入地下——正是此刻沈知意脚下齿轮组的供能槽。
地面突然浮现星图金线，与她腕间残破的手镯产生共鸣。金线如活蛇游向控制台，途经的齿轮纷纷暴起。苏婉清从斜侧管道滚落，心口的青铜匣盖弹开，数十根金丝箭矢般射向沈知意咽喉。
"娘娘当心！"少女的警告带着机械杂音。她拼命按住暴走的机关匣，指缝渗出的金液却让攻击更加凌厉。沈知意侧身避开第一波箭矢，第二波擦着她耳际钉入后方齿轮，被击中的铜件立刻熔出蜂窝状的蚀孔。
太后扭曲的笑声在蒸汽中回荡："哀家养了他二十年，总算把承轴养熟了。"控制台突然投射光幕，展示着萧景珩每次修改记忆后独自来东宫放血的场景。黑血渗入地砖的路径，与此刻地上游走的金线完全重合。
沈知意扯断腕间手镯。玉片割破掌心的刹那，血珠溅上最近的齿轮组，疯狂转动的铜件突然凝滞。她瞳孔骤缩，更多的血抹向袭来的金线，那些活物般的丝线立刻蜷缩退散。
"你以为哀家为什么选他当皇帝？"青铜柱表面的画面变成太后抚摸少年萧景珩眼睑的特写，她指尖挑着金丝正往他泪腺里送，"这双眼睛才是最好的控制阀。"
控制台爆出刺目蓝光，萧景珩的虚影浮现在光幕中。他机械地重复着某个口型，溃烂的右手始终指向自己左眼。沈知意捡起锋利的青铜碎片，发现虚影瞳孔位置有个与凤印底部凹槽完全相同的锁孔。
苏婉清突然发出高频啸叫。她心口的机关匣完全爆开，金丝织成网罩向控制台。"不能...让它们...碰到轴..."少女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溢出带着齿轮碎片的金血。
沈知意扑向光幕。青铜碎片对准虚影瞳孔的瞬间，整个地宫响起类似凤印碎裂的清越颤音。所有齿轮同时停滞，暴走的金丝网悬停在控制台前三寸，像被无形的手突然按了暂停键。
蒸汽雾散开的间隙，她看见虚影左眼锁孔里渗出黑金交织的血珠。那血珠坠落的轨迹，与记忆里大婚之夜从盖头缝隙看到的、滴落在喜床上的血痕完全一致。控制台底部缓缓升起半枚青铜眼瞳，瞳孔位置刻着缩微版的星图——正是萧景珩这些年在她掌心反复描绘的残缺图案。
太后尖啸着从某根铜管深处传来最后通牒，声音却像被什么力量突然掐断。静止的齿轮群缝隙里，隐约传来琉璃棺碎裂的连绵脆响。沈知意染血的手指离那枚青铜眼瞳还有半寸，虚影突然实体化般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食指按向瞳孔中央的星图核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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