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宫墙切割成碎片状,金液反光如呼吸般明灭。沈知意站在御沟尽头,左臂衣袖无风自动,毒痕与诏书指印重合处渗出一线靛青。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御沟石板上烫出细小的白烟。
"你还要往哪里退?"萧景珩的龙纹靴碾过青砖裂缝,下摆蔓延的毒纹在膝头结成蛛网状。他抬手截住一片飘落的槐叶,叶脉在触到胎记的刹那焦枯卷曲。
金液凝成的数十婴孩轮廓突然集体转向,刺耳啼哭化作清晰的耳语:"娘亲——"它们蠕动的速度骤然加快,朝着冷宫方向拉伸出细长的金丝。沈知意腕骨一翻,簪尖挑破臂上毒痕,更多靛青血液溅在婴孩前方砖面。
地砖轰然裂开三寸缝隙,陈年霉味混着茜草香喷涌而出。一块残缺的玉牒斜插在裂缝中央,"林"字下半截被某种利器齐齐削去。
韩昭的刀鞘突然发出蜂鸣。玄铁表面浮出梅花状封印纹,与冷宫门锁的锈痕产生共鸣。他横跨一步挡在帝后之间,刀鞘震动的气流掀开了沈知意遮额的碎发——额角赫然是同样的梅花烙印。
"苏婉清说的玫瑰露..."萧景珩的视线钉在那块烙印上,喉结动了动,"七岁那年你额上还没有这个。"
沈知意突然抓住帝王的手按向自己毒痕。蓝光顺着血脉爬上他的指尖,在两人皮肤相触处迸出火星。冷宫方向的啼哭瞬间拔高,金液婴孩集体痉挛着缩成球状。
韩昭的刀鞘突然转向右侧宫墙。苏婉清拖着溃烂的身躯从阴影里爬出,染血的指甲抠进砖缝:"那碗本来要毒死的是双生子!"她癫狂的笑声震落檐角冰凌,"林昭仪产下的明明是..."
刀鞘精准击在她后颈,截断的话尾化作红雾消散。但冷宫门闩已经传来木材断裂的脆响,二十年前的封印正在崩塌。
萧景珩虎口处的胎记突然撕裂,血液与御沟里沸腾的金液混合,在空中凝成先帝笔迹的"诛"字。沈知意广袖翻卷,第三道毒痕完全显现——与废后诏书朱印分毫不差。
鎏金屏风突然炸裂,碎木中飞出的半块人鱼灯罩正正扣在玉牒残片上。灯罩内侧的梅花纹路与韩昭刀鞘、沈知意额角组成完整的林氏族徽。冷宫大门轰然洞开一线,泄出的寒气在地砖铺出霜花。
沈知意倒退三步,左臂毒痕突然暴长三寸,直指门内黑暗。萧景珩龙袍袖口的暗绣梅花纹开始渗血,与地上金液婴孩的轮廓逐渐融合。韩昭的刀鞘深深插入地缝,玄铁表面的封印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
更漏铜壶檐下发出最后的滴答声,冷宫深处传来婴儿啼哭与老妇哼唱的重叠回音。沈知意指尖的金液突然飞向大门,在门板上烙出鲜红的"双生"二字。萧景珩的胎记血滴在玉牒残片,残缺的"林"字被补全最后一笔时,整座宫墙的阴影里浮出数百个相同的婴孩轮廓。
韩昭的刀鞘终于承受不住共鸣之力,玄铁裂开的刹那,冷宫门闩彻底断裂。沈知意左臂毒痕突然离体飞出,化作蓝光没入黑暗。萧景珩追出两步,龙袍下摆却被地上突然隆起的金液缠住——那些液体正凝固成他七岁时的面容。
宫墙外传来声鸡啼,月光与血雾交织的混沌中,冷宫大门的缝隙正缓缓扩大。沈知意站在光暗交界处,簪尖滴落的靛青血液在地砖上画出蜿蜒的路线,直指门内某个灼热的烙印。萧景珩扯破被金液固定的衣摆,碎帛飘扬的瞬间,他看清了沈知意后背新浮现的第四道毒痕——与先帝书房暗格里那份真正的废后诏书上的指印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