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中了龙涎奇毒后,沈昭日夜以巫血为他续命,宫中气氛日渐凝重。
这日清晨,小禄子匆匆来报,说宫门外有位神秘画师求见,自称能为陛下分忧。
“画师?”
沈昭正为萧烬换药,闻言眉头微蹙,“如今宫中多事,哪有心思见什么画师?”
萧烬倚在榻上,颈间龙鳞若隐若现,声音虚弱却沉稳:“既敢此时求见,想必不一般。让他进来吧。”
片刻后,一位身着青衫的画师被引至殿内。
他身形清瘦,头戴斗笠,斗笠边缘垂下的黑纱遮住了整张脸,瞧不出样貌,只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支狼毫笔。
“草民见过陛下,见过娘娘。”画师声音嘶哑,像是久未开口。
“你说能为朕分忧?”萧烬直视着他,“不知先生有何能耐?”
画师微微欠身:“草民不善言辞,只会作画。
听闻娘娘近日为龙脉之事操劳,草民愿为娘娘绘一幅画,或许能解些许困惑。”
沈昭心中警惕,这人竟知晓龙脉之事?
她与萧烬交换了个眼神,沉声道:“既如此,便请先生动笔吧。”
小禄子迅速备好笔墨纸砚,画师却摇头:“草民作画,需用特制的画布与颜料。”
说罢,他从随身的木箱中取出一卷黑色画布,又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些暗红如血的颜料。
众人屏息看着他挥笔。画师动作极快,墨色在黑布上晕染,很快勾勒出宫殿的轮廓。
沈昭越看越心惊——画中场景,竟是萧烬的王座大殿!
“他在画什么?”小禄子忍不住低语,被沈昭用眼色制止。
随着画师笔触加深,画中渐渐出现一道身影,身着凤袍,正是沈昭!可她的姿态却让人心惊——画中的沈昭倒在王座前,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分明是死后之景。
“大胆!”萧烬猛地拍案,颈间龙鳞瞬间浮现,“你竟敢诅咒娘娘!”
画师恍若未闻,依旧专注落笔。最后一笔落下,他放下笔,后退两步:“画成了。”
沈昭强压下心头的寒意,盯着画中自己的模样,声音发紧:“先生画这幅‘沈昭死后图’,究竟意欲何为?”
画师抬手掀开斗笠黑纱,众人却齐齐怔住——他脸上竟无五官,只有一片光滑的肌肤,如同被人刻意抹去。
“此画非诅咒,是预兆。”
无面画师声音依旧嘶哑,“但预兆亦可改,只看娘娘与陛下是否能抓住一线生机。”
说罢,他突然取出火折子,点燃了画卷一角。
黑色画布遇火即燃,很快化作一团烈焰。
众人惊呼着想去扑救,却被画师拦住:“不必。”
火焰中没有焦糊味,反而飘出阵阵异香。
灰烬升腾而起,在空中凝聚成无数只黑色蝴蝶。
蝴蝶振翅时,翅尖闪过暗红光芒,仔细看去,每只蝶翼上都清晰地印着一个“燧”字!
“是阿燧的名字!”沈昭失声喊道。
黑蝶群盘旋片刻,突然朝着殿外飞去。
众人追至殿门,只见黑蝶径直飞向镜殿——那里,是阿燧的影子被封在铜镜中的地方。
一只最大的黑蝶落在铜镜边缘,翅上“燧”字光芒大盛。
镜中阿燧的影子仿佛受到召唤,伸出小手触碰蝶翼。
刹那间,黑蝶化作一道红光,融入阿燧眉心。
“爹爹,娘亲!”
镜中阿燧的声音变得清晰,“这是……这是能让我暂时离开铜镜的力量!”
沈昭与萧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无面画师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缥缈:“黑蝶是执念所化,‘燧’字是血脉所系。
阿燧与娘娘本为一体,她的力量,亦是娘娘的力量。”
“你到底是谁?”萧烬冷声问道。
画师微微躬身:“草民只是个记录者。
龙脉轮转,因果循环,草民不过是将所见画出来罢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竟渐渐变得透明,如同水墨画在水中晕开,最终消散在晨光里。
殿内只剩下沈昭、萧烬,以及镜中眉心泛着红光的阿燧。
“阿燧,你感觉如何?”
沈昭快步走到铜镜前,轻声问道。
阿燧晃了晃脑袋,一金一红的眼眸闪烁着光芒:“娘亲,我好像能暂时离开铜镜了!但只能在月圆之夜出来,而且……需要消耗很多力气。”
萧烬沉吟道:“月圆之夜……正好是下月净化第二龙脉的最佳时机。”
沈昭心中一动,看向镜中的阿燧,又想起那幅被焚毁的“死后图”,突然明白了什么:“画师不是在诅咒我,他是在提醒我们——若想改变结局,必须借助阿燧的力量。”
镜中阿燧用力点头:“娘亲说得对!阿燧会帮你们的!”
小禄子在一旁抹了把冷汗:“这位画师真是神出鬼没,不过幸好是来帮忙的。”
沈昭望着铜镜中女儿的笑脸,又看向身边颈间龙鳞尚未褪去的萧烬,握紧了拳头:“无论前路有多少预兆,这一次,我们自己说了算。”
萧烬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些许寒意:“嗯,我们一起。”
下月的月圆之夜越来越近,净化第二龙脉的计划渐渐清晰。
但那幅“沈昭死后图”依旧像一根刺,扎在两人心头。
无面画师留下的启示,究竟是破局的关键,还是更深的陷阱?谁也说不准。
唯有等待,唯有准备,唯有坚信彼此能改写命运。
宫墙之外,风卷着落叶掠过,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