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山风裹着松针清香掠过小院时，凤珏正用银簪子挽着头发。老胡坐在小凳上擦拭短刀，刀刃映出她垂眸时的睫毛——像振翅欲飞的蝶，却沾着夜露般的冷意。
“驾！”突兀的马蹄声打破静谧。众人抬头，只见山道上驰来团红色影子：枣红马驮着个短发女子，身后三条藏獒如黑色闪电般劈开晨雾。马队冲至近前，女子猛地勒缰，坐骑人立而起，铁蹄在青石上擦出刺目火花。
胡八一英子！
老胡抬手替凤珏挡开飞溅的泥点。红衣女子翻身下马，猎枪在肩头晃出冷光，腰间弯刀却沾了些血迹——显然是晨间狩猎的战利品。她抬手抹了把额角细汗
英子昨晚听爹说你们要进野人沟，我就把猎熊的套子收了。我爹年纪大了，我带你们进去。
胖子的视线黏在藏獒身上
王胖子乖乖，这獒比我在草原见过的还壮实！
为首的黑獒忽然低吠，龇出的犬齿上还沾着血。英子拍了拍它，先回了胖子的话又对着凤珏说着
英子这三只货连老虎都敢咬。听说你会养蛊？能不能给我的狗下个咒，让它们见了狼不疯？
胡八一将装备捆上马鞍时，听见凤珏轻笑
凤珏蛊术要从胎里养，你这獒都三岁了……
她忽然从蛊袋里捏出粒血色药丸
凤珏不过若肯喂这个，倒能让它们夜视如昼。
英子接过药丸时，触到她掌心薄茧——那是常年握鞭才有的弧度。
四人骑马入山时，太阳正爬上东山顶。英子的猎犬在前方奔突，惊起几只蓝孔雀。凤珏的赤链蛇盘在马鞍上，红鳞在阳光下变幻着色彩，从朱砂红渐变成与胡八一军装相近的橄榄绿。胖子见状咋舌
王胖子这蛇比川剧变脸还神
行至第三日，营地扎在片松树林里，山风裹着松针清香掠过营地时，凤珏正用苗银梳子梳理赤链蛇的鳞片。这只名为“朱砂”的蛊蛇盘在她膝头，红鳞在晨雾中泛着温润的珠光，信子偶尔舔过她腕间的翡翠镯——那是用雪山蝮蛇的毒液浸泡过的法器，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至于那只爱盘成镯子的小青蛇已经被她丢进了空间。
胡八一蹲在篝火旁煮青稞粥，铜锅里的热气模糊了他眼角的疤痕。王胖子抱着捆松枝走来，花衬衫领口敞着，露出脖子上大金牙给的摸金符
王胖子老胡，你说英子那丫头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让野猪拱了吧？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抹红衣骑着马破雾而来，三匹藏獒如黑云般随在身后。英子勒住缰绳时，马背上的野猪崽子还在滴着血，她短发上沾着几片枯叶，猎枪在晨光里晃出冷冽的光：
英子早！今天咱们走鹰嘴崖那条路，能省半天脚程。
凤珏起身替她卸下猎物，指尖触到藤筐边缘的齿痕
凤珏没遇上大家伙吧？
英子甩着弯刀削着野果，嘴角扬起骄傲的笑
英子三只獠牙半尺长的公野猪，让黑子它们堵在山坳里了。
她忽然凑近，盯着凤珏腰间的蛊袋
英子“姐姐，你那赤链蛇啥时候借我遛遛？保证比我的獒犬还威风。
胡八一将热粥分给众人，目光扫过凤珏腕间的银铃
胡八一先说好，进了关东军要塞别胡闹。那地方当年死了上千人，阴气重得能凝水。
王胖子往嘴里塞着烤饼，含糊不清道
王胖子怕啥？咱有苗疆蛊女和猎场花木兰护驾，就算碰上关东军僵尸，也能给它们喂蛊虫！
众人收拾妥当，将装备分驮在马背上。凤珏的蛊袋里装着新制的驱尸散，系统空间里的毒蟾蜍正吞吐着夜明珠——那是昨夜在山溪里找到的阴物。胡八一检查着罗盘，指针忽然剧烈晃动，指向西北方那片被云雾笼罩的山峰
胡八一野人沟就在前面了
队伍穿行在原始森林里，腐叶在马蹄下发出“沙沙”声。英子忽然勒马，弯刀指向左侧悬崖
英子看见那些白骨了吗？三年前有个采药人进去找人参，最后只留下半条腿。
众人望去，只见崖壁缝隙里嵌着几具白骨，腰间还挂着早已腐烂的药篓。
正午时分，营地扎在一处向阳的山坳。凤珏正在晾晒蛊虫饵料，忽听远处传来猎狗的狂吠。她抬头时，看见英子正举着猎枪追逐一只山鹿，三只藏獒如离弦之箭般窜进灌木丛。胡八一擦着火柴点烟，忽然皱眉
胡八一不对劲，这鹿跑的方向……
凤珏是英子下的陷阱。
凤珏话音未落，左侧树林里突然传来木头断裂的声响。众人转头时，只见两只体型巨大的野猪冲出草丛，獠牙上还挂着新鲜的血迹——显然是报来杀子之仇的。藏獒们立刻低吼着威胁野猪。
王胖子抄起短刀，却见凤珏手腕轻抖，银铃骤响。朱砂如红色闪电般窜出蛊袋，鳞片擦过草叶时发出“簌簌”声。为首的野猪刚要转身，蛇信已舔过它眼皮，瞬间毒性发作，原地打起转来。
英子好样的！
英子举枪射中另一只野猪的后腿，藏獒们蜂拥而上。凤珏站在一旁，看着朱砂缠上野猪脖颈，忽然注意到胡八一正盯着自己，眼神里有惊讶，也有某种难以名状的…骄傲？
英子凤姐姐这手绝活，比我爹的猎枪还利索！
英子踢了踢野猪尸体，眼睛发亮。胖子却蹲在赤链蛇旁边，用树枝戳它的尾巴
王胖子我说朱砂啊，下次能不能咬耳朵？这烂眼睛看着怪恶心的……
蛇信子轻扫过他指尖，吓得他猛地缩手。战斗结束时夕阳已将群山染成琥珀色。众人围坐在篝火旁，烤着新猎的野猪肉。英子缠着凤珏问蛊术的奥秘，小姑娘的眼睛在火光里亮晶晶的，像极了系统空间里那些会发光的萤火虫。王胖子啃着骨头，忽然指着远处山影
王胖子老胡，你说那要塞里会不会藏着关东军的黄金？
胡八一往火里添了根松枝，火星子溅起来，映得他瞳孔泛红
胡八一就算有，也得先过了粽子那关。”
他转头看向凤珏，后者正在给朱砂喂毒蟾蜍的毒液，银簪子在火光下泛着幽蓝
胡八一儿，你那些蛊虫……对僵尸有用吗？
她抬头时，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凤珏一般没什么问题，若是太凶……我还养了两只化尸蛊，一分钟就能让它们化成血水
她轻笑一声，将朱砂缠上手腕
夜深了，胖子与燕子都去睡了，留胡八一和凤珏守夜。篝火上架起烤架，胡八一坐在凤珏对面剥着没吃完的。野猪皮，把这些猪肉都烤干，做成 干粮，免得进墓后出现什么意外。刀刃切开脂肪的声响里，他忽然低声问
胡八一之前用的是什么蛊
她往火里添了根松枝，火星溅上他手背。抬眼望他，银蝶耳坠在火光里碎成金粉。
凤珏腐骨蛊，七日化骨。
他沉默片刻，递来块烤得焦香的野猪肉
胡八一明天进要塞，跟着我走。别擅自用蛊。
她接过肉时，触到他掌心的老茧——那是握洛阳铲磨出的痕迹。两人指尖相擦的瞬间，远处的银铃忽然自响，与她心跳共振。
系统检测到宿主与胡八一好感度突破45%。”
赤链蛇忽然昂起头，红信子对着西北方连吐三下。凤珏摸出点开系统地图，荧光标注的要塞入口正闪烁着红光。她将地图关闭。
山风骤起，白桦树叶沙沙作响。凤珏抬头望向星空，只见银河横贯天际，像极了古墓里蜿蜒的盗洞。她摸了摸腕间的朱砂，而在她身边，胡八一正望着她被火光拉长的影子，指间夹着的烟蒂明明灭灭，像极了她眼底跳动的星河。
篝火在晨雾中渐渐熄灭，新的旅程即将开始。凤珏摸出腰间的牛皮鞭，鞭梢扫过青草上的露水，惊飞了几只停在她蛊袋上的萤火虫。它们振翅升空时，她忽然想起苗疆的古老传说：当萤火虫照亮亡者之路时，活着的人要么成为猎手，要么成为猎物。
而他们，显然选择了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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