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刚泛起鱼肚白，凤珏已轻掀开雕花木门，走进了听风阁一楼左侧的厨房。昨夜檐角铜铃还在晚风里碎响时，她才跟着胡八一、王胖子踩着月光踏进潘家园的青石板路。两人没回租住的大院，一来更夫刚敲过三更，二来那院子久无人居，蛛网怕是已织了半墙。听风阁西跨院的客房倒还整洁，掸掸灰便能住人，于是便在这古色古香的宅子里落了脚。
陶釜里的小米粥正咕嘟咕嘟吐着泡，凤珏往灶膛里添了块松枝，火星子溅在她挽着苗银发簪的鬓角，映得耳坠上的绿松石愈发明亮。她一边用竹筷搅动着砂锅里的酱牛肉，一边想着往后的营生——昨儿下墓带回来的明器，除了藏在空间里的几件珍品，余下的都该寻个稳妥的出处。思绪正飘着，她忽然放下汤勺，推开东厢房的木门。雕花樟木箱里，鎏金香炉、青铜鼎彝正泛着冷光，那是这次的“收成”，带着地宫特有的阴凉气息。系统提示音仿佛还在耳畔
系统任务完成度100%，奖励已发放至系统空间
想到这儿，凤珏嘴角扬起个小弧度，指尖轻轻抚过箱盖上的牡丹纹——这次系统给的东西可是很合自己的意呢
“吱呀”一声，楼梯扶手发出老旧木材特有的呻吟。胡八一穿着藏青色对襟褂子，手里还攥着半块没系好的腰带，刚转过回廊，就看见灶间那抹苗青色的身影。凤珏今日穿了件月白底子的苗绣上衣，袖口和衣襟处用彩线绣着展翅的蝴蝶，长发被一支刻着蛊纹的木簪挽起一半，另一半如墨瀑般垂到腰际，在晨雾里晃出柔和的光晕。她正踮脚从墙上摘熏肉，露出一小截纤细的脚踝，绣着缠枝莲的黑布鞋尖轻轻点着青砖。
胡八一凤儿今儿个这么高兴？莫不是算出要发大财？
胡八一靠在门框上，掏出刻着曼陀罗花的烟盒敲了敲掌心。这盒烟还是在凤珏房里拿的。
凤珏回头时，眼角还带着未收的笑意，像春溪里的桃花瓣
凤珏老胡你又顺我的烟！昨夜那雕花床睡得可踏实？
胡八一走近灶台，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胡八一别的都好，就是今早起来时，枕边趴着个黑黢黢的玩意儿——敢情是你养的那宝贝蜈蚣？
凤珏先是一愣，随即笑出了声，酒窝在腮边若隐若现
凤珏瞧我这记性，忘了告诉你们，青鳞最爱在各屋串门子。但愿胖子没被吓着——
话音未落，楼上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王胖子鬼啊
惊得檐下燕子扑棱棱飞了好几只。胡八一抬头看看楼板，又瞅瞅凤珏，眼里闪过一丝促狭
胡八一听这动静，怕是被吓得不轻。
凤珏望着胖子房间的方向，心里已然明了——以胡八一的警觉，早该听见青鳞爬过地板的簌簌声，却偏要等胖子自己睁眼撞见。看来这位胡爷，今早是存心要逗逗搭档。
片刻后，楼梯“咚咚咚”响得像擂鼓，王胖子连衬衫扣子都没扣，趿拉着一只鞋就往下冲，手里还攥着半块枕巾当武器
王胖子凤妹子！快管管你那祖宗！它、它追着我跑了三圈儿！
他身后丈许处，一只足有半人高的蜈蚣正不紧不慢地爬着，青黑色的甲壳在晨光里泛着幽光，百只长足划拉着地板，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凤珏青鳞！
凤珏轻叱一声，伸手在那巨大的头颅上拍了拍。蜈蚣立刻停住，仰起头来，触须在她指尖轻轻晃动，竟像是在撒娇，凤珏掏出块手掌大的蜜糖给它。王胖子躲在她身后，只露出一只眼睛，看着那庞然大物温顺地爬出屋门往后院儿去了，这才敢探出半个身子
王胖子我的个娘哎，这哪儿是蜈蚣，分明是‘百足龙王’！普通蜈蚣胖爷我能捏死一堆，可这玩意儿...比我老家的大水缸还粗！
胡八一抱着胳膊倚靠在门边抽着烟，听到这话笑出了声
胡八一胖爷这胆子，赶明儿还下什么墓？不如去天桥卖艺，就叫‘胆小鼠面人’。
王胖子去你娘的！
王胖子抄起桌上的茶盏作势要砸
王胖子有本事你跟这玩意儿睡一晚试试？保准你尿炕！
凤珏看着两人斗鸡似的模样，摇摇头转身去端饭菜。青瓷盘里的酱牛肉油光发亮，配着新蒸的白面馒头，还有一碟脆生生的腌黄瓜。她刚把粥碗摆好，就听见身后传来胡八一的咳嗽声
胡八一咳...胖子，适可而止啊，再闹下去，小心凤儿不给咱留饭。
三人围坐在八仙桌前时，晨光已泼满了整间堂屋。王胖子咬了口酱牛肉，眼睛倏地亮起来
王胖子哎哟喂！妹子这手艺绝了！比前门楼子那‘醉仙居’还地道！
胡八一嘴里塞着馒头，含糊着点头
胡八一这牛肉炖得入味，火候...唔...恰到好处
凤珏听着两人的夸赞，耳尖微微发烫——他们哪儿知道，看似古朴的调料罐里，藏着从系统商店兑换的21世纪秘制香料。
饭后剔着牙，话题转到了明器出手的事儿上。王胖子拍着桌子
王胖子依我看，直接找黑市掮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胡八一不妥。黑市水太深，万一遇上条子...还是找个知根知底的主儿稳妥。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的青瓦
胡八一不如就交给大金牙，虽说胖子玉佩的事儿他坑了咱们一把，但那主儿到底在潘家园混了十几年，也算是条汉子，咱们的事儿估计他祖上也有涉猎，不会说漏嘴
凤珏拨弄着茶盏，听着两人分析大金牙的人脉和信誉。听风阁的雕花窗棂外，几株石榴树正开得热闹，红花映着青砖，倒像是幅浓墨重彩的水墨画。她忽然开口
凤珏这宅子往后就作咱们的据点吧。前院照旧做古董生意和消息买卖，后院就当歇脚的地儿。至于明器...挑些不起眼的让金爷处理，要紧的玩意儿...先存着。毕竟辽国皇陵有一部分已经被国家发掘，有一些东西还是要注意的。
胡八一挑眉看她
胡八一看不出啊，凤儿这算盘打得精。行，就按你说的办。等会儿我带胖子去会会那金爷，你...要不要一起？
凤珏也好，我先归置归置东西。对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腰间的蛊囊里掏出个羊皮纸包，他们不知道的是蛊囊联通系统的空间，看似是从蛊囊里拿，其实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凤珏这是在墓里找到的‘阴阳八卦盘’，老胡你拿着，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的上
王胖子乖乖，这盘子上的包浆...少说也有几百年
凤珏“钱财乃身外之物。但求下趟墓能顺顺当当，比什么都强。
凤珏笑着站起身走到门边，忽然回头，晨光里的笑容带着几分狡黠
凤珏不过胖子...要是赚了大钱，可得请我去六国饭店吃西餐啊。
王胖子得嘞！别说西餐，就是天上的月亮，胖爷我也给你摘下来！
王胖子拍着胸脯
胡八一看着两人斗嘴，忽然觉得这听风阁的晨光，竟比往常温暖了几分。远处传来潘家园开市的喧闹声，有小贩在叫卖古董，有车夫在吆喝生意，而他们三人，即将在这烟火气里，续写新的传奇。
凤珏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豪情——有这两个肝胆相照的伙伴，有系统傍身，这摸金校尉的路，怕是再难，也能走出个康庄大道来。她轻轻摸了摸腰间的蛊囊，朱砂在里面动了动，像是在回应她的心思。
晨雾渐散，听风阁的铜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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