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冥轿血瞳

暴雨撕开墨色天幕时，上官冷曦被扔进祠堂的供桌下。粗麻布口袋磨破她的脸颊，露出右眼角那颗朱砂泪痣——沈娇娇总说这颗痣“克亲”，却在自己眼尾点了颗一模一样的假痣，开直播时谎称是“家族遗传的美人痣”。

“沈先生放心，山里人最懂规矩。”

媒婆李婆的笑声像老鸹啄食，上官冷曦听见沈鸿昌的皮鞋在青石板上叩出焦虑的节奏。这个靠拆迁发家的中年男人，此刻正用她生母的翡翠镯子打点村民——那镯子本应属于她，三个月前被沈娇娇哭着求走，转手挂在直播间卖了八十万。

“她性子倔，你们多费心...”

沈鸿昌的声音突然卡顿。上官冷曦从桌缝望出去，看见他盯着自己腕间的红绳后退半步——那是用七十二根自杀者的头发编成，每根发丝都缠着她在沈家受的屈辱：被掺了泻药的燕窝、藏在衣柜里的死老鼠、凌晨三点突然响起的冥婚唢呐录音。

麻袋被扯开的瞬间，腐臭的香灰灌进喉咙。上官冷曦被迫抬头，迎上祠堂正中央的“囍”字——用狗血混着锅底灰写成，每个笔画都扭曲如毒蛇，中间还嵌着沈娇娇的一缕头发。三天前，这个假千金在她饭里下了安眠药，然后哭着对沈鸿昌说：“姐姐说要杀了我，还、还说要把我的皮剥下来做旗袍...”

“村长儿子走得急，就缺个新娘子暖坟。”

李婆晃着鎏金烟袋，铜锅里的黑色膏药正咕嘟冒泡。上官冷曦盯着她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正是沈娇娇母亲送的“谢礼”，镯子里刻着“替死”二字，和沈鸿昌书房暗格里的阴婚契约字迹一模一样。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用她的命来平息村长儿子的“意外溺亡”——那个酗酒成性的二流子，坠河前刚打完她一顿。

红盖头落下的刹那，上官冷曦听见祠堂外的狗群突然狂吠。她指尖抚过供桌下的刻痕，全是深浅不一的“救”字，最新的一道还渗着血——是上周被沉塘的少女刻的，那女孩和她一样，被指认为“克夫命”。

“一拜天地——”

铜锣声震得房梁落灰，上官冷曦透过盖头缝隙，看见十六个纸扎童男童女抬着黑轿走进来。轿帘上的并蒂莲是用指甲盖拼成，每片花瓣都泛着青紫色——那是长期被浸泡的尸体才有的色泽。轿夫的竹篾骨架里塞着发霉的账本，她认出其中一本是沈鸿昌的笔迹，夹着的发票上印着“阴婚道具采购”。

“二拜高堂——”

李婆突然尖叫着后退。上官冷曦这才发现，供桌上的“高堂”排位不是沈家祖先，而是七个玻璃瓶，里面泡着的胎儿标本，脚踝都系着刻有“沈”字的银链。她想起沈娇娇母亲总说“身体不好”，原来所谓的“补品”，是用未成形的胎儿熬的药。

僵尸被抬进来时，上官冷曦闻到了浓重的福尔马林味。村长儿子的尸体被泡得肿胀，七窍塞着铜钱，嘴里还含着枚刻着“沈”字的压舌银锭——这是防止他说出溺亡真相：那天他想强占她，被推下河后，沈鸿昌的保镖就在岸边冷眼旁观。

“夫妻对拜——”

纸人的铜铃突然全部哑掉。上官冷曦感觉有冰凉的指尖贴上她的后腰，那是沈娇娇常用的淡紫色甲油味道——这个假千金此刻应该在直播间卖惨，标题大概是《姐姐被送去乡下，我却每晚梦见她哭着求救》。

红盖头被阴风掀起的瞬间，上官冷曦对上了僵尸的眼睛。那双瞳孔突然变成淡银色，和她镜中所见一模一样。李婆惊得烟袋落地，铜锅翻倒在火盆上，黑色膏药溅在僵尸脸上，露出底下缝合的刀疤——那是沈鸿昌找私人医生“处理”尸体时留下的。

“她、她眼睛是妖邪！”

村民们抓起桃木钉逼近，上官冷曦却笑了。舌尖顶开藏在臼齿里的碎玻璃，淡银色的血珠滴在红盖头上，瞬间晕开如牡丹的纹路。她腕间红绳剧烈震颤，七十二根发丝同时指向李婆——这个老妖婆曾亲手把自己的亲孙女推进井里，就为了换沈娇娇母亲送的金戒指。

“你们看，这血是妖血！”

沈鸿昌的声音里带着解脱。上官冷曦看着他从袖中掏出黄符，那是沈娇娇直播间卖的“驱邪符”，成本五毛，卖给粉丝九十八。符纸触到她皮肤的瞬间燃起蓝火，照亮了祠堂柱子上的抓痕——全是被献祭的新娘临死前抠出来的，最深的那道里，嵌着半片沈娇娇的假指甲。

僵尸的利爪穿透她胸口时，上官冷曦终于听见了系统001的机械音。淡银色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绘出九尾天狐的图腾——这是她从未暴露的血脉，此刻却因极致的怨气觉醒。李婆的惨叫声中，她看见自己的指甲变成三寸长的利爪，轻易撕开了僵尸的喉咙。

“宿主怨气值MAX，激活鬼神级权限。”

祠堂的砖墙开始龟裂，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骸骨。每具骨架的手腕上都系着红绳，和她的一模一样。沈鸿昌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却被纸人组成的人墙挡住，那些竹篾骨架里传出无数女声的呜咽：“还我命来...”

上官冷曦踩碎李婆的翡翠镯子，银链上的“替死”二字在鬼火中扭曲成“沈娇娇”。她望向山下蜿蜒的车灯——那是沈娇娇的粉丝后援会，正举着写有“娇娇别怕”的灯牌进山，准备拍一期“探访贫困山区”的作秀视频。

“该怕的是你们。”

淡银色瞳孔映出漫天血雨，她指尖凝聚的鬼火化作九尾形态，将祠堂里的阴婚道具焚成灰烬。沈鸿昌的黄符在火中显露出真实字迹：“沈氏阴婚配祭契约，甲方沈鸿昌，乙方上官冷曦”。原来从她认亲那天起，就被当成了可交易的祭品。

当系统提示“副本【红白囍】创建完成”时，上官冷曦看见自己的尸体逐渐透明，取而代之的是身着血色婚服的鬼神之身。她摘下红盖头，露出额间浮现的九尾狐纹，指尖抚过沈娇娇的头发——这缕用来下咒的发丝，即将成为副本里最致命的道具。

山脚下的引擎声突然戛然而止。上官冷曦听见沈娇娇的尖叫，夹杂着粉丝的惊呼：“娇娇的脸！她脸上怎么全是血痕！”李婆临死前抓破的诅咒，终于反噬到了始作俑者身上。她轻笑一声，化作一团蓝火消失在祠堂废墟中，只留下满地银链在暴雨中泛着冷光。

七天后，当216个国家的天选者踏入惊悚国运游戏时，没人知道第一个副本的BOSS，正坐在阴婚轿中擦拭利爪。她淡银色的瞳孔里映着沈家别墅的方向，那里即将响起第一声惨叫——属于那个偷了她人生二十年的假千金，沈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