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惊魂

#第一节：玉佩惊变

施瑶在颠簸中惊醒，喉间火烧般疼。身下锦褥柔软，却非牢中稻草，惊得她猛然坐起，又因眩晕跌回枕上。

"瑶妹别动！"

杜墨的声音从车帘外透进来，伴着马蹄疾响。她这才发觉自己躺在马车里，身上盖着件靛青官服，袖口云纹已被血渍染透。

"我们...这是去哪？"她一开口，嗓子哑得吓人。

车帘一掀，杜墨探进半个身子。晨光里他眼底泛青，下颌冒出淡青胡茬，却仍端着个白瓷碗："先喝药。"

碗里药汁黑如墨汁，施瑶皱眉饮尽，忽觉胸前轻了许多——荷包不见了！她慌忙去摸，却见杜墨从袖中取出那枚绣着兰草的旧荷包，上头沾着暗红血迹。

"找这个？"他声音忽然轻了，"昨夜替你更衣时..."

施瑶一把抢过，手指发颤地摸索。荷包一倒，半块羊脂玉佩滚落榻上，雕着的凤凰断翅处露出古怪纹路。

杜墨呼吸骤然一滞。

"还我！"施瑶急去抓，却被他抢先拾起。只见他从怀中取出另半块玉佩——两相一合，严丝合缝！

"这不可能..."杜墨指尖发白，"这是我杜家祖传的..."

马车猛地颠簸，玉佩"咔"地分开。施瑶突然想起娘临终时的话："这玉佩能要命，也能救命..."

"杜大人，"她强撑起身子，"民女不知道什么杜家，这玉佩是娘留给我的。"

杜墨眼神复杂得可怕："你娘...可是姓沈？左眉有颗朱砂痣？"

施瑶如遭雷击。娘埋骨荒山十五年，这人怎会知道？

#第二节：夜奔杀机

暮色四合时，马车停在荒郊野店。杜墨换了一身布衣，仍掩不住通身气度。他扶施瑶下车时低声道："从现在起，你是我染病的妹妹，姓陈。"

店里几个商人打扮的汉子齐刷刷望来。施瑶察觉杜墨肌肉一紧，立刻佯装咳嗽，整个人歪在他肩上："哥哥...药..."

二楼客房门一关，杜墨立刻扣住她手腕："那几人虎口有茧，是常年握刀的。"他在桌上蘸水写道："今夜必逃。"

三更梆子响时，窗外果然传来窸窣声。施瑶从门缝瞧见黑影摸向隔壁，忽听杜墨在耳畔道："抱紧我。"

还未反应过来，身子陡然腾空！杜墨揽着她从后窗跃下，落地时她脚踝一扭，疼出满眼泪花。

"那边！"黑暗里有人低喝。

杜墨背起她就跑。夜风呼啸中，施瑶听见箭矢破空声，接着是杜墨闷哼——一支箭擦过他右臂，血滴在她手背上，烫得惊人。

"放...放我下来..."

"别动！"杜墨喘着粗气，"前面有座破庙..."

残庙里蛛网密布，供桌上的菩萨缺了半边脸。杜墨用断剑撬开地砖，竟露出个地洞："前朝盐贩子的密道，直通河边。"

施瑶却盯着他鲜血淋漓的胳膊不动。

"小伤。"他撕下衣摆包扎，"倒是你..."话音戛然而止——施瑶的鞋袜已被血浸透，脚踝肿得发亮。

地洞阴冷潮湿，杜墨半扶半抱着她前行。施瑶疼得眼前发黑，忽听他问："你可知'雪夜访戴'的故事？"

她一怔，旋即明白他在分散她注意，便轻声接道："王子猷乘兴而行..."黑暗中，两人一问一答，竟像回到了茶楼初遇时的诗文唱和。

#第三节：雨夜温情

密道尽头是条野渡。杜墨刚砍断缆绳，追兵火把已至岸边。小船顺流而下时，施瑶看见岸上人影张弓搭箭——

"小心！"

杜墨扑倒她的瞬间，箭雨"夺夺"钉入船板。一支箭穿透他左肩，血珠溅在她脸上。

夜雨忽至。他们躲进河边废窑，杜墨发着高热仍坚持生火。火光里，他撕开衣衫露出狰狞箭伤，施瑶咬牙拔箭时，他竟还笑得出来："瑶妹手法...比太医强..."

"谁是你瑶妹！"施瑶扯下裙带给他包扎，"杜大人既然疑我娘与杜家有旧，何必拼命相救？"

火堆"噼啪"炸响。杜墨忽然握住她手腕："二十年前，我姑母与江湖人私奔..."他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沈"字，"你眉眼...像极了她年轻时的画像。"

雨声中，施瑶想起娘总望着北方落泪的模样，心口突突地跳。正要追问，杜墨却头一歪，倒在她肩上昏了过去。

他怀里掉出本染血的诗集。施瑶翻开，赫然看见自己当初在茶楼批注的朱砂小字——这人竟一直贴身带着！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杜墨在剧痛中惊醒。发现施瑶蜷在火堆旁睡着了，手里还攥着给他换药的布条。他轻轻取下自己外袍给她盖上，却从她衣襟里滑出一张纸——正是他当年留在茶楼的诗笺，已被摩挲得起了毛边。

#第四节：客栈惊魂

七日后，他们扮作药材商住进扬州客栈。施瑶脚伤好转，正给杜墨肩伤换药，忽听楼下喧哗。

"官府查江洋大盗！"

杜墨从窗缝一看，脸色顿变："不是官差，是军伍的人。"他飞快塞给施瑶一包东西："必要时服下，会像瘟疫症状。"

楼梯响起沉重脚步声时，施瑶突然扯散头发，抓着杜墨哭喊："哥哥非要带我私奔，如今被爹爹找到了可怎么好！"

门被踹开的瞬间，她"哇"地吐出一口"血"（实为朱砂水），整个人往杜墨怀里栽去。军官连退三步："晦气！是个痨病鬼！"

待脚步声远去，杜墨长舒一口气，却发现施瑶仍靠在他胸前。她慌忙要躲，却被他按住："别动...你头发勾住我玉佩了。"

两人呼吸交错间，楼下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苏州小调——正是那日追杀他们的汉子！杜墨眼神骤冷，在施瑶手心写："今夜子时，西窗走。"

更鼓敲过三响，施瑶正收拾行装，忽听瓦片轻响。推开西窗，月光下杜墨与一黑衣人低声交谈。那人递上个锦囊，杜墨看完脸色大变，竟将锦囊就着烛火烧了！

"瑶妹，"他翻窗进来，声音沙哑，"你娘可曾提过...永和十七年的宫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