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历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眼神飘忽地扫过甜品铺的挂钟，声音有些干涩。
"哈哈，是不是该吃午饭了？"
他的视线刻意避开了落漠的眼睛，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显然是在尴尬地寻找话题打破沉默。
枫野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简历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他暗暗攥紧了藏在桌下的拳头，指甲几乎要陷进掌心的肉里。
这是个机会——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把两人给搅和了。
"那我请简哥吃饭吧。"
枫野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他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却控制不住地偷瞄简历的反应。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是要冲破肋骨的牢笼。
简历愿意接受邀请吗？至少这说明他对自己没那么反感...也许还有希望？
但下一秒，枫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简历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眉头微蹙，琥珀色的瞳孔闪过一丝慌乱。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简历已经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跟我来。"
简历压低声音说道，不由分说地将他拉向甜品铺角落的阴影处。
枫野踉跄着跟上，能清晰地感受到简历掌心传来的温度，那触感让他喉咙发紧。
墙角的光线很暗，简历松开了手，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枫野注意到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小野，我对象是alpha..."
简历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
"他占有欲很强。我知道你想感谢我，但他心里会不舒服的。你的心意哥心领了。"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刺进枫野的心脏。他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靠住墙壁才能站稳。
嫉妒的毒液在血管里奔涌，烧得他眼眶发热。简历什么时候对一个人这么在意过？
他甚至能想象简历是如何小心翼翼地哄着那个alpha，就像...就像对待什么珍宝一样。
记忆的潮水突然涌来。南城的雨，潮湿的小巷，简历不耐烦的侧脸。
那时的简历不是这样的，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却在看到他被混混围堵时毫不犹豫地冲了过来。
雨水顺着简历的发梢滴落，他的眼神凶狠得像头狼，却让枫野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简哥..."
枫野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简历困惑地眨了眨眼，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枫野死死盯着他的表情，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他知道答案，可他该死的还在期待什么奇迹。
"你记不记得..."
枫野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他用力咽了口唾沫。
"当年你去南城的时候..."
情绪像决堤的洪水，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语速。
那些被尘封的记忆突然变得无比鲜活——简历皱着眉骂他蠢货的样子，简历不耐烦地揉乱他头发的样子，简历临走时...
"在一个中学附近的小巷子里，你救了一个被欺负的男孩。"
枫野急促地说着，仿佛慢一秒就会失去勇气。
"后来你走的时候，我还到机场送你了。"
那是简历主动要求的。枫野永远记得那天，简历收拾好行李，一脸嫌弃地说要回北城了。
他像个跟屁虫一样在简历身后转来转去，问东问西，而简历只是偶尔赏他一个白眼，骂他"烦不烦"。
但在安检口前，简历突然转身，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阳光从机场的玻璃穹顶洒下来，简历的轮廓镀着一层金边，好看得不真实。
"小蠢货，你不打算送送我吗？"
简历的声音里带着他熟悉的、那种让人又爱又恨的调侃。
枫野当时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急切地点头，语无伦次。
"我、我想送你，只是怕你不让..."
简历嗤笑出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那触感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枫野闻到了简历手腕上淡淡的香味，混合着一丝烟草的气息。
"你不仅是个蠢货，还是个怂蛋。"
简历这么说，但语气里却没有真正的嫌弃。
回忆到这里，枫野的喉咙发紧。他看见简历正在发呆，眼神飘忽，显然是在努力回忆。这个认知让他的胃部绞痛起来。
"小蠢货，我说的你听到没有？"
记忆中简历掐了掐他的脸，把他飘远的思绪拽了回来。
枫野茫然地眨眼，简历只好又重复一遍。
"我说，我让你去机场送我，听到没有？"
那一刻，枫野觉得全世界的花都开了。他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星光。而简历...简历笑了，那种他很少见到的、真心的笑容。
"傻样儿。"
简历这样评价道，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可现在呢？枫野看着眼前人茫然的表情，心脏一点点沉下去。简历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神里全是困惑。他不记得了。他真的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
枫野轻声说，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这个事实像一把生锈的刀，反复凌迟着他的心脏。
简哥不记得他们的相遇，不记得他们的约定，不记得...不记得他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布料在指尖皱成一团。简历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那你来这里是为了..."
为了什么？枫野几乎要笑出声。他跨越一千二百公里，从南城到北城，就为了当初那个随口一说的约定啊。
"如果以后你来北城还能遇到我，就说明我们有缘分。"
简历当时是这么说的，嘴角还挂着那种漫不经心的笑。
"是专门来找你的。"
枫野抬起头，直直望进简历的眼睛。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卑鄙也好，无耻也罢，他现在只希望看到简历脸上出现哪怕一丝愧疚。他太渴望了，渴望到心脏发疼。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插进两人之间，强硬地隔开了他们。
枫野感受到了浓烈的alpha信息素压制，带着明显的敌意。
那个alpha——简历的alpha——脸色阴沉得可怕，拉着简历的手就要离开。
枫野注意到简历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歉意地看了他一眼就被带走了。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消息：
"小野，我们之后找个时间聊聊。"
聊聊？枫野盯着屏幕，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聊什么呢？聊他如何像个傻子一样记了这么多年？聊简历如何轻易就把承诺抛在脑后？还是聊他现在过得多么幸福？
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颤抖了很久，最终只回复了两个字：
"好的。"
阳光依然明媚。枫野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他慢慢松开一直紧握的拳头，掌心赫然是四个月牙形的血痕。
——
枫野:简哥，你竟然不记得我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