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邱寒旭最近出差了，空荡荡的衣柜里少了一半的衣物，原本总是挤满两个人的洗漱台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支牙刷。他们刚从简历的甜品铺楼上搬出来不久。

枫野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手机又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那个熟悉的号码。枫野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再次拒绝了余墨黎的好友申请。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七次了。拒绝后，他干脆利落地将这个号码拉入了黑名单，然后将手机扔在了沙发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第二天清晨，枫野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他站在穿衣镜前整理着白色衬衫的领口，指尖微微发颤。镜中的beta有着柔和的轮廓，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疲惫。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柜台上的香水轻轻喷了一下——这是邱寒旭常用的味道。

甜品铺的玻璃门被推开时发出清脆的风铃声。枫野正在整理展示柜里的马卡龙，闻声抬头，手上的动作顿时僵住了。余墨黎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蓝色西装站在门口，阳光从他身后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

"一份芒果蛋糕，谢谢。"

余墨黎的声音很轻，却让枫野的背脊不自觉地绷直。omega的手指在柜台上轻轻敲击，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手腕上戴着的那块百达翡丽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枫野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请稍等。"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转身时白色衬衫的衣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整个下午，余墨黎都坐在靠窗的位置。他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手中的银质小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已经融化了大半的蛋糕。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枫野忙碌的身影，看着beta弯腰整理货架时露出的那一截白皙后颈，看着他和顾客交谈时微微上扬的嘴角，看着他在记账时不经意间咬住下唇的小动作。

夕阳西下，店铺里的客人渐渐散去。余墨黎看了眼腕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七。他端起早已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透过玻璃的反射，他看到枫野正在收拾操作台，围裙的带子在腰间勒出纤细的轮廓。

枫野终于摘下了围裙。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那个坐了一下午的omega。他的脚步声很轻，但余墨黎还是立刻抬起了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

"该下班了。"

枫野站在桌前，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戒指。余墨黎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剪得很短，指关节处还有几处细小的烫伤痕迹。

omega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角微微弯起。

"阿野，你就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吧~"

他的声音带着omega特有的甜腻，尾音上扬，像裹了蜜糖的小钩子。

枫野无奈地摇了摇头，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他伸出左手，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明晃晃地展示在余墨黎面前。戒圈在灯光下闪着冷冽的光，外侧刻着的"QHX"三个字母若隐若现。

余墨黎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像是被人突然掐灭了烛火。他纤长的手指紧紧攥住咖啡杯，指节泛白。

"我知道，我可以当你的情人。"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空气。

枫野猛地抬头，琥珀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唇微微张开。

"我们撞号了……我之前说过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右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椅背。

余墨黎突然沉默了。他的目光落在窗外渐暗的天色上，喉结上下滚动。omega精致的侧脸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苍白，长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枫野看到他的眼眶渐渐泛红，像是有人用画笔蘸了朱砂轻轻晕染开。

"为什么不是个alpha呢？不然老爷子就把公司给你了知道吗？"

记忆中父亲暴怒的声音在余墨黎耳边炸响。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十四岁的他跪在书房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哭什么哭！omega就是事儿多！"

母亲尖锐的嗓音像刀子一样剐着他的耳膜。余墨黎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大滴大滴的泪水砸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枫野皱了皱眉，转身去柜台取纸巾。当他回来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余墨黎的脸上已经布满泪痕，精心打理的发丝有几缕黏在脸颊上，西装前襟被泪水浸湿了一小片。omega的哭泣是无声的，只有微微耸动的肩膀泄露着他的情绪。

"你..."

枫野刚开口，余墨黎突然猛地扑过来抱住了他。beta被撞得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他下意识想要推开对方，却感觉到omega的泪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衬衫，温热的湿意贴在皮肤上。

余墨黎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像是压抑了太久的洪水决堤。他的手指死死攥住枫野的衣襟，骨节发白，整个身体都在剧烈颤抖。枫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泪水的咸涩。

beta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拍了拍omega单薄的背脊。他能感觉到掌下凸起的肩胛骨，像是折翼的蝴蝶。枫野的目光落在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上，玻璃上倒映着他们相拥的身影，模糊而扭曲。

"都会好的。"

枫野轻声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不知道余墨黎能不能听见，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在安慰谁。甜品店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门口，像是要逃离这个过于沉重的拥抱。

余墨黎的哭声渐渐变成了小声的抽泣，他的额头抵在枫野的肩膀上，呼吸仍然不稳。枫野感觉到自己的衬衫已经湿了一大片，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他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动作让胸前的omega又颤抖了一下。

"我送你回家吧。"

枫野最终说道，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他小心地扶着余墨黎站直，却发现omega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原本精致的眼妆晕开，在眼下留下两道黑色的痕迹。

余墨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他松开枫野的衣襟时，那里已经留下了几道明显的褶皱。

枫野低头整理衣服时，注意到余墨黎的右手腕上有一道很浅的疤痕，在百达翡丽表带下若隐若现。

——

野:哎！

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