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休息室的镜子前，手里捏着剧本，眼神却落在镜子里的自己身上。今天这场戏，是《星芒》里最难演的一场——主角在人生最低谷时崩溃，但又不能完全失控，得让观众看得出他心里还藏着火苗。
导演说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我心里清楚，这不过是顾言老师替我争取来的。他总说我有“镜映”的天赋，能复刻任何情绪，连最难控制的“挣扎中的压抑”都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可今天……我有点心神不宁。
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是敲门声。
“林曜，你在吗？”是姜知夏的声音。
我放下剧本，走过去开门。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头发扎得整齐利落，手里拎着个保温杯，脸上带着点疲惫，但眼神依旧清亮。
“你怎么来了？”我侧身让她进来。
她把杯子放在桌上，叹了口气，“刚处理完陆子然那边的舆情，顺路过来看看你。”
我挑了挑眉，“他又惹事了？”
“不是。”她坐下来，靠在椅背上，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是他那边在炒绯闻，说你和沈昭宁私下关系不一般。”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倒是真闲。”
“别理他。”她抬头看着我，语气认真，“你现在是焦点，越闹越大对他也不利。”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
屋内安静下来，只有空调轻微的嗡嗡声。
姜知夏忽然轻声问：“你紧张吗？”
我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会紧张？”
“你当然不会紧张。”她笑了笑，“但我不信你一点都不在意。”
我沉默了几秒，轻声道：“我在意的是……能不能让所有人看到真正的我，而不是他们想看到的我。”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点我看不懂的情绪。
空气突然变得有点沉。
我转身去倒水，想缓一缓这奇怪的氛围。
身后传来她的声音：“你知道吗？沈昭宁其实很欣赏你。”
我手一抖，水差点洒出来。
“她以前总觉得你是靠手段上位的，但后来……她变了。”
我把水递给她，坐下，“她变了，不代表我也变了。”
“你还是这么防着人。”
我看着她，“你不也一样？”
她没否认，低头喝了一口热水，睫毛微微颤动。
“林曜，”她忽然抬起头，“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真正信任一个人？”
我看着她，心里有些东西在翻涌。
但还没等我说话，手机响了。
是剧组通知，说要提前开拍。
我起身整理衣服，姜知夏也站了起来。
“我陪你过去。”
我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片场已经聚了不少人，灯光打得很亮，照得整个舞台像是白昼。
沈昭宁已经在了，穿着戏服，坐在角落化妆。她看到我，点了下头，没说话。
我走到指定位置，深吸一口气。
导演喊开始。
镜头对准我，我闭上眼，让所有杂念都消失。
我开始演。
主角刚刚被背叛，公司解约，经纪人辞职，朋友一个个疏远，甚至连父母都劝他放弃这条路。
我坐在破旧的沙发上，手里攥着一张撕碎的合约，眼神空洞，嘴唇干裂，整个人像根快燃尽的蜡烛。
“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低声说，声音沙哑，“我只是……想演好戏而已。”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大哭大闹，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绝望。
镜头缓缓推进，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沉重，手指微微发抖。
“他们都说我靠运气，靠手段……那你们告诉我，我靠什么活下来的？”
我睁开眼，目光里藏着最后一丝倔强。
“我不信命，不信贵人，不信捷径……我只信我自己。”
我猛地站起来，把纸团砸向墙角，发出一声闷响。
“我林曜，不是谁的傀儡。”
全场静默。
导演轻轻点头，“停。”
我慢慢收回情绪，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周围响起掌声，是工作人员和配角演员自发鼓掌的。
我转头，看见沈昭宁站在不远处，眼里带着一点惊讶，还有一丝……敬意。
姜知夏站在另一边，嘴角微扬，眼里却是深深的温柔。
我走过去，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做到了。”
我点点头，心里却空荡荡的。
这种感觉，我已经习惯了。
表演结束，情绪抽离，就像一场梦醒来。
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林曜！”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头，看到陆子然走了过来，西装革履，脸上挂着笑，但眼神阴冷。
“刚才那场戏不错啊。”他走到我面前，语气轻佻，“看来你确实有点本事。”
我没理他，转身准备离开。
他却伸手拦住我，“怎么？不敢和我对戏？”
我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他眯起眼，“听说你要接下男主角的戏份？”
“如果你说的是《影界》这部剧，确实是。”
“呵。”他冷笑，“你以为你真能接得住？”
我看着他，“你以为你接得住？”
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林曜，你别太得意。这圈子里，不是你能掌控的。”
“那你呢？”我反问，“你又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掌控？”
他脸色一沉，“你最好小心点，别哪天被人踢下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笑了笑，“谢谢你提醒，不过……我不怕。”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最后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姜知夏走过来，轻声说：“他最近动作频繁，可能想在你进组之前搞点事情。”
“随他去吧。”我平静地说，“我不怕他耍手段。”
她看着我，眼里有些担忧，“可你太专注表演了，有时候……会忽略身边的风险。”
“我知道。”我看着她，“但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你至少……别一个人扛着。”
我点点头。
“走吧，”她说，“顾言老师等你吃饭。”
我跟着她往外走，心里却始终想着刚才那一幕。
陆子然的威胁，不是空穴来风。
但我更清楚，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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