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北阙、西楚接连遭北离所灭,疆土纳入北离之治,北阙有部分遗民北上,于冰原之外重建势力,意图复国。
而西楚故民则彻底融入北离。
这其中杀神镇西候百里洛陈和军神叶羽大将军功不可没。
然而时光飞逝,太安帝心中的猜忌愈发深重,渐渐开始听信朝中奸臣的谗言。他忧虑叶家与镇西候府势大难制,恐其危及自身统治。当青王呈上所谓将军府通敌叛国的“铁证”时,皇帝借刀杀人,一夜间,叶家上下尽数罹难,满门忠魂就此陨落。
镇西候府的小姐,自幼和叶云定下娃娃亲的温鹤凝,也因此生了一场大病,差点要了一条命去。为保住温鹤凝的命,也为牵制住镇西候府一家起兵造反,太安帝下旨封温鹤凝为永宁郡主,将温鹤凝留在了宫里。
自此,叶家小公子叶云和镇西候府小姐温鹤凝的婚事就此作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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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木车壁流淌着金丝雕纹,八宝香炉悬在厢顶,龙脑香的青烟正顺着錾银莲花纹的孔隙漫溢而出,与窗外阴雨连绵的天气交织成纱。她垂眸倚在锦缎软垫间,玉色指尖捏着银签,将蜜渍梅子送入口中时,琥珀糖霜簌簌落在绯红裙裾上。
一边的侍女极有眼力色的拿过帕子,细细擦拭着被污染的罗裙。
皖棠郡主,我们马上就到柴桑城了,需要派人告诉灼墨公子他们吗?
温鹤凝不急,先找家客栈喝杯茶再走也不迟。
侍女掀开帘子看了眼周遭大门紧闭,空无一人的街道,叹了口气。
皖枝郡主,这里的店铺都关了门,没有找到客栈。
皖枝不过……
温鹤凝不过什么?
皖枝不过前面有一家酒肆。
温鹤凝那就去酒肆吧,有酒喝也不错。
皖棠是。
马车不急不缓地走近那家名为“东归”的酒肆,与那刚从酒肆中出来的一行人的马车刚好擦肩而过。
马车上传来的香味不经意间传入温鹤凝的鼻腔,倚在软垫上的女人闭着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了一片阴影,唇角翘起慵懒的弧度。
车子缓缓停在酒肆门口。
百里东君刚送走晏别天一行人,就看见了另一辆马车朝这边走来。
她扶着皖棠的手走了下来,借力时翡翠镯与金丝绣轻缠,不经意间透露着尊贵。
百里东君这位客官,进来……
他话说到一半,就抬眼看见面前女子的容颜。
脑子嗡嗡作响,思绪将他的一颗心搅得难受。
半晌,他才试探着开口。
百里东君阿妩?
温鹤凝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里遇见了哥哥。
温鹤凝眼眶泛着薄红,水光在睫羽间碎成琉璃,喉间酸涩被生生咽下,才强忍着开口。
温鹤凝哥哥……
百里东君不哭不哭……
百里东君你怎么从……
好像突然意识到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他连忙把自家妹妹牵进酒肆里。
百里东君你怎么出宫了?
百里东君宫里那位同意了?
温鹤凝是小师兄和皇上说的,哥哥放心。
她被百里东君牵到桌前坐下,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百里东君那就好,你身子如何了?前些日子阿娘还总念叨。
温鹤凝放心吧,我一切都好。
温鹤凝倒是哥哥,你怎么来这柴桑城了?爷爷和爹爹娘亲可知道?
百里东君摸了摸鼻子,不敢看向自家妹妹的眼睛。
百里东君这个……
温鹤凝行了,我知道了,定是哥哥偷跑出来的。
她支着头,笑意盈盈地望向百里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