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姒苒的手指刚碰到相框边缘，就听见一声轻微的"咔嗒"。她十八岁成人礼的照片突然向墙内凹陷，整面墙随之无声旋转，露出后面令人窒息的景象——
数百张她的照片被精心排列成一只巨大蝴蝶的形状，从七岁半初遇到昨天机场重逢，每一张都被特殊处理过边缘，像真正的蝶翼般微微翘起。照片间点缀着精致的蓝宝石装饰，在灯光下闪烁着幽深的光芒。
谭姒苒的呼吸停滞了。
她无意识地向前一步，指尖颤抖着触碰最近的一张——十五岁的她趴在图书馆桌上睡着了，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光。照片背面露出一角字迹，她轻轻翻转：
"想把你锁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Y.C.2016.5"
下一张是她十八岁毕业舞会，一袭蓝裙站在月光下。背面写着："今晚所有看向你的目光都该被剜去。——Y.C.2019.7"
再下一张，二十岁生日那天她在哈佛宿舍楼下堆雪人，鼻尖冻得通红："想成为你围巾上的一片雪花，融化在你肌肤上。——Y.C.2021.12"
每一张背面都是一句这样病态又深情的告白，时间跨度长达七年。谭姒苒感到一阵眩晕，双腿发软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奇怪的、近乎战栗的兴奋。
她的心跳快得发疼，脸颊烧得厉害，甚至荒唐地想象着立刻转身把孟宴臣按在墙上亲吻的画面。
"苒苒..."
衣帽间的门被推开，孟宴臣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谭姒苒缓慢转身，看到他僵立在门口，脸色苍白得可怕。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不是不想说，而是大脑被太多汹涌的情绪冲击得暂时失去了语言功能。
她看到孟宴臣修长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看到他喉结艰难地滚动，看到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个在商场上以冷静自持著称的男人，此刻正因恐惧而濒临崩溃。
他在害怕。害怕她的厌恶，害怕她的逃离，害怕她看他的眼神从此充满鄙夷。
谭姒苒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是...给我的惊喜吗？"她刻意让语调轻快，甚至挤出一个微笑。
孟宴臣明显怔住了，他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你...不怕吗？"他小心翼翼地问，每个字都像踩在薄冰上。
谭姒苒摇摇头，突然向他走去。她注意到孟宴臣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这个细微动作让她心脏揪紧。"如果是别人，我自然会怕。"
她停在离他只有一拳距离的地方，仰头望进他惊慌的眼睛，"但宴臣哥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孟宴臣的声音低沉得近乎危险，他缓缓抬手捧住她的脸，拇指按在她唇瓣上。
谭姒苒仰头看着这个高她许多的男人。镜片后，他的眼睛已经泛起血丝，像是困兽最后的挣扎。
她突然明白了，这七年来他表现得多么克制，内心就有多么疯狂。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发烫。
"孟宴臣，"她舔了舔突然发干的嘴唇，无意间舌尖擦过他的拇指，两人同时轻颤，"是我想要携手一生的人。"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闸门。孟宴臣的眼镜蒙上一层雾气，他摘下它随意丢在一旁，双手捧住她的脸如同捧住易碎的珍宝。"苒苒，再说一遍。"他低声诱哄，额头抵住她的，呼吸交缠。
"孟宴臣，我爱你。"她清晰地说，每个字都像经过漫长等待，"我想和你共度一生。"
他的唇压下来的瞬间，谭姒苒脑中炸开一片白光。起初只是轻柔的触碰，像蝴蝶停在花瓣上般小心翼翼。
***
不知过了多久，孟宴臣终于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喘息。
"结婚好不好？"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谭姒苒还在缺氧的状态中，迷迷糊糊地"啊？"了一声。
孟宴臣抬起头，眼神危险地眯起："苒苒，我没那么好的自制力。"他的鼻梁蹭过她颈动脉，舌尖轻轻舔过那一小块跳动的皮肤，"从今天起，我每天都会比前一天更想要你。"
这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宣言本该令人恐惧，却让谭姒苒从脊椎窜上一阵战栗的快感。她小声嘟囔："是不是...太早了？"
刚回国就结婚，她几乎能想象父母和哥哥震惊的表情。
脖颈上突然传来轻微的刺痛——孟宴臣用牙齿轻轻叼住她的一块软肉，没有真的用力，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胁。
"你只要答应，"他的唇贴着她的耳垂，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其他的交给我。"
谭姒苒知道自己彻底完了。她听见自己说："好。"
那枚精心准备的蝴蝶胸针最终没能按计划送出去。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孟宴臣像是要弥补七年的克制般，几乎没让谭姒苒离开他的怀抱——他喂她吃完了亲手做的每一道菜，手指时不时抚过她的唇角；他把她抱在沙发上看电影，却根本没人注意屏幕上演了什么；他送她回家时在车里又吻得她头晕目眩，以至于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直到洗完澡，谭姒苒才稍稍清醒过来。她摸出手机，给孟宴臣发了条消息：
[蝴蝶胸针藏在相框后面，本来想让你自己找到的。现在它是你的了，就像我一样。]
发送键刚按下去，手机就震动起来——孟宴臣几乎是秒回：
[明天早上九点，我带户口本来接你。]
谭姒苒把发烫的脸埋进枕头里，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腔。
她想起那面蝴蝶墙上最新的一张照片——前几天毕业典礼上，孟宴臣为她整理博士帽时被同学抓拍的瞬间。
照片背后那句话此刻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终于等到我的蝴蝶飞回掌心，这次我会把笼子焊死。"
她应该害怕的。但当她蜷缩进被窝时，嘴角却扬起一抹甜蜜的弧度。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