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扬选的地方是一家隐于闹市的粤菜馆。他背着双肩包站在门口,目光在来往车流中搜寻那抹熟悉的身影。
初夏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在他肩头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特意选了个小包厢——大厅太过喧闹,不适合今天的计划。包厢内光线柔和,木质桌椅散发着淡淡的檀香,窗外是庭院里精心修剪的竹林。
"抱歉,等很久了吗?"姚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刚到。"他撒了个小谎,实际上已经在这里站了半小时,"包厢已经订好了。"
服务员领着他们穿过回廊。林亦扬刻意落后半步,目光落在姚谣后颈那一小块裸露的肌肤上。阳光透过竹影洒在上面,像是镀了一层薄金。
包厢比想象中更私密。圆桌上铺着素雅的蓝白格子桌布,中央摆着一小盆文竹。
林亦扬绅士地为姚谣拉开椅子,在她坐下时,闻到了熟悉的茉莉花香。
"你点菜了吗。"姚谣眼睛弯成月牙,笑意盈盈的问他。
林亦扬没有丝毫迟疑的回忆,直接报了几个菜名:"蜜汁叉烧、白切鸡、清蒸石斑鱼、上汤菜心。"全是前世姚谣最喜欢的粤菜。
姚谣挑眉:"都是按我的喜好点的?"
"猜的。"林亦扬倒了杯菊花茶推到她面前,"你看起来像喜欢清淡口味的人。"
"猜得很准。"姚谣抿了口茶,唇瓣在杯沿留下浅浅的印子。
菜上得很快。林亦扬细心地为姚谣布菜,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次。
他记得她喜欢叉烧的肥瘦比例,记得她吃鸡时偏爱腿部,记得她讨厌鱼皮但喜欢鱼脸颊那块最嫩的肉。
"你经常来这家店?"姚谣夹起一块叉烧,肉质鲜嫩多汁,甜度恰到好处。
"第一次。"林亦扬盛了碗汤放在她手边,"但做攻略时听说这几道是招牌。"
姚谣小口啜饮着汤,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林亦扬的脸。他今天穿着深蓝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与江杨的斯文、孟晓东的矜贵不同,林亦扬身上有种隐忍的冲劲,像是随时会冲破表象的克制。
"医院那边怎么样?"林亦扬状似随意地问道,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昨天林亦扬邀请她时,她曾提起过上午要去医院看望老师。
姚谣放下汤匙:"李老师需要静养两周。对了,我还在医院碰到江杨了,他和我一起去的"
林亦扬的手指顿了一下,"他去医院做什么?"
"说是职业病,右臂肌腱炎。"姚谣夹了块鱼脸颊肉,"你们打台球的都这么不爱惜身体吗?"
"职业代价。"林亦扬下意识转了转自己的右腕,那里也有常年训练留下的劳损,"下周东新城和北城的友谊赛,你会来看吗?"
姚谣歪头看他:"你们师兄弟是真的有默契?还是商量好的?"
"当然不是。"林亦扬的声音沉了几分,"我们......"他忽然停住,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
"你们什么?"姚谣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们俱乐部最近在招形象大使。"林亦扬迅速编了个理由,"觉得你很合适。"
姚谣轻笑出声:"林先生,你转移话题的方式太生硬了。"
午餐在轻松的氛围中结束。服务员撤走餐盘后,林亦扬从双肩包里取出平板:"照片我都导出来了,你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
他挪动椅子靠近姚谣,两人的手臂几乎贴在一起。
平板上显示的是毕业典礼上姚谣表演《霓裳》时的照片,每一张都捕捉到了她最动人的瞬间——水袖飞扬时的回眸,旋转时裙摆绽开的弧度,谢幕时眼睫低垂的温柔。
"你拍得真好,就像专业的一样。"姚谣由衷赞叹,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这张光线绝了。"
林亦扬没有看屏幕,他的目光落在姚谣的侧脸上。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姣好的面容上,能看清她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随着呼吸,她胸口的起伏带动锁骨处投下浅浅的阴影。
鬼使神差地,他低下头,想要用唇触碰她侧颊的柔嫩。
纤细的手指抵住他的唇。姚谣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想在他们两个之前抢跑啊?林顿挫?"这是昨天聊天时他们定下的称呼,就像江杨的"大盗"一样。
"姚谣......"被制止的林亦扬没有退开,反而眸光深沉地看着她,轻轻亲吻她的手指。他的唇温热干燥,带着淡淡的茶香。
"犯规了哦,林顿挫先生。"姚谣用力按压他的唇,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我可是刚和江杨分开就来和你吃饭,人家可是很大度的没有要求跟来呢。"她声音放轻,"你背着他偷跑,不太地道啊。"
"他是没找到机会,不然......比我更过分。"林亦扬张嘴,轻轻咬了一口她的食指。
姚谣轻笑,收回手:"不可以哦,下午还要陪孟晓东去我哥的店里选车。"这么一想,她今天确实像个赶场的演员。
林亦扬喉结滚动,还想说什么,姚谣没给他机会。她倾身在他唇角亲了一口,一触即离:"乖啦,不可以。"
这个轻如羽毛的吻像火星,瞬间点燃了林亦扬压抑已久的渴望,喉结滚动,眸子里有一种隐晦的欲望
姚谣看出来了,但却当没意识到一样,若无其事的抽回手,整理了下裙摆。
离开粤菜馆时,餐厅已经没有了用餐的客人。
姚谣没有打车——孟晓东到了,他来接她。
黑色奔驰缓缓停在路边,孟晓东一身修身的深灰西装走下车。他的目光与林亦扬在半空交汇,两人默契地没有当着姚谣的面说什么。
等姚谣上了副驾,林亦扬敲了敲车窗。姚谣按下车窗,挑眉看他:"怎么了?"
"明天就把照片发到你的邮箱,记得查收。"这话本可以发微信,但重点不在此。林亦扬抬手按了下自己的唇角——不久前姚谣轻碰过的地方,眼神意味深长。
姚谣装作不懂他的暗示:"知道了。"
车窗升起,隔绝了两个空间。孟晓东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作为多年的老对手,他猜得到包厢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但他没有质问——主动权在姚谣手里,她想亲近谁,他们都只能听之任之。
车子驶离时,姚谣透过后视镜看到林亦扬仍站在原地,身影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林亦扬的温度。
"现在和我去4S店?"孟晓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嗯。"姚谣收回目光,转向身旁的男人,"我哥说给你留了最新款的试驾车。"
孟晓东嘴角微扬:"替我谢谢姚滨。"他顿了顿,状似随意地问道,"午餐还愉快吗?"
"很不错。"姚谣眼睛弯成月牙,"林亦扬很会选餐厅。"
车内一时沉默。孟晓东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节奏稳定得像在计算什么。姚谣知道他在克制——克制询问细节的冲动,克制嫉妒的情绪,这是孟晓东与生俱来的修养。
"下周的友谊赛,"最终他转移了话题,"你会来吧?"
姚谣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三个人都邀请我了,你说我该支持谁呢?"
孟晓东低笑一声:"当然是赢的那个人。"
"那我拭目以待。"姚谣转头看他,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不过孟先生,比赛可不只在台球桌上。"
孟晓东终于转过脸来,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