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齿轮总是转得令人措手不及。去年全国大赛十六强赛上，育青与星耀的激烈对决还历历在目；谁能想到今年在市预选赛上，这两支队伍就提前相遇了。
纪景桐放下手机，轻轻叹了口气。屏幕上显示着卓治刚发来的消息：[抽签结果出来了，我们对上星耀。]
她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只回复了一个简单的[加油]。
作为星耀队长纪景梧的亲妹妹，又是育青正选卓治众所周知的"未来家属"，这个位置实在微妙。
好在双方队伍都是光明磊落之人，从不会借她打探对方情报；而她自己也刻意保持距离，最近连两个学校的网球社都不去了。
当然，这也与她日益紧张的训练安排有关。冬奥会集训在即，她必须调整到最佳状态。
医生再三叮嘱，临行前需要好好休养，绝不能带着一身伤病去报到。
时间巧合得像是命运开的玩笑——育青与星耀比赛当天，正是她启程前往集训中心的日子。
晚上的航班，意味着她可以看完比赛再离开。
比赛当天，阳光明媚得刺眼。纪景桐让司机停在体育馆侧门，独自一人走进观众席。
她没有跟随任何一支队伍入场，而是选择了最中央的位置——不偏不倚，就像她在冰面上追求的平衡一样。
高马尾，黑色口罩，简单的白T恤配牛仔裤，她将自己隐藏在普通观众中。
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和独特的气质，还是让有心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育青的队伍率先入场。卓治走在队伍中间，白色队服衬得他越发清俊挺拔。
经过纪景桐所在的位置时，他脚步微顿，嘴角勾起一个只有她能看懂的笑容。
随后，在"星耀，必胜！星耀，必胜！"的欢呼声中，纪景梧带领星耀队员入场。
他穿着星耀网球队的队服，网球包挂在肩上，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风范。
经过观众席时，他的目光扫过中央区域，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显然发现了伪装中的妹妹。
"他坐在那里，估计是想看我哥打球吧。"卓宇——卓治的弟弟，指着育青教练席上的路夏、黄靖和阿穆说道。
他今天特意从国子中学赶来为哥哥加油。
"你怎么来了？"黄靖转头看见卓宇，惊讶地问道。
"当然是来给你们育青——"卓宇的话戛然而止，余光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瞪大眼睛，弓着身子悄悄挪到纪景桐身边，压低声音："嫂子，你也来看我哥比赛啊？"
纪景桐侧头，眉眼弯成月牙。她和卓宇见面次数不多，但每次都被这声"嫂子"叫得哭笑不得。
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卓宇就避开卓治和她悄悄的解释过，纪景桐的存在在他们家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全家人甚至集体观看了她的比赛视频。
卓治父母甚至担心儿子配不上她这个"东方蝴蝶"。
"小宇是不是忘了？星耀的队长，是我的哥哥啊。"纪景桐指了指场边那个耀眼的背影。
"啊——"卓宇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那又怎样？我哥也是你未来的..."在纪景桐似笑非笑的目光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好了，回去吧，去给你哥加油。"纪景桐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重新投向赛场。
比赛正式开始。
卓治对阵宋慈的比赛中，他展现出与平日温和形象截然不同的凌厉攻势。
纪景桐的目光追随着那个矫健的身影，每一次挥拍都牵动着她的心跳。6:3，卓治轻松取胜。
接下来穆司阳与纪景梧的对决堪称惨烈。两个队长都拼尽全力，穆司阳甚至不顾手伤加重风险，打出了几个惊艳全场的绝杀球。
最终，纪景梧以7:5险胜，但所有人都清楚——如果穆司阳的手没有旧伤，胜负尚未可知。
"虽败犹荣。"纪景桐轻声自语。
她理解哥哥为何不手下留情——对运动员来说，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最后一场，路夏对战吉偌。这个平日里拽得上天的新生，此刻却展现出超乎年龄的沉稳。
6:4，路夏为育青锁定胜局，拿到了全国大赛的入场券。
全场沸腾。纪景桐跟着观众一起鼓掌，然后悄然离席。
她没有立即去找任何一方，而是在赛场出口处静静等待。
最先出来的是星耀队员。纪景梧看见妹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哥哥输了，只能等着你给哥哥补一个国际冠军奖牌了。"
"你这是给我加油还是给我压力？"纪景桐笑着反问。
兄妹俩默契地没有提及比赛中那些激烈对抗，因为他们都明白——在竞技体育的世界里，胜负从来都是堂堂正正的。
"我还不能期待一下家里的展柜上摆上冬奥的冠军奖牌了？"
"最好是打一个全金镶钻的展柜。"纪景桐眨眨眼，开着玩笑。
这时，育青的队伍也走了出来。卓治背着网球包，额前的碎发还带着未干的汗水。看见纪景桐，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现在就要出发了吗？"他走到她面前，声音因为运动后特有的沙哑。
纪景桐耸耸肩，有些无奈："嗯，你们之后的比赛我都没办法到场了。"她顿了顿，张开双臂，"抱一下吗？给我点鼓励？"
卓治轻笑，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他的身上混合着汗水阳光和薄荷沐浴露的气息，纪景桐将脸埋在他肩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加油，我的东方蝴蝶。"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
这个私密的昵称让纪景桐心头一颤。只有卓治会这样叫她——不是因为媒体赋予的称号，而是因为他亲眼见过她在冰上翩然起舞的样子，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纪景梧在一旁轻咳一声，卓治这才松开手，最后拍了拍她的背。
"纪景桐！"
体育报记者的一声高喊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
瞬间，所有镜头都转向了这个意外发现的花滑明星。
纪景桐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蜂拥而至的记者，她脸上的温和笑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赛场上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
"各位，"她的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我希望能在冬奥集训中心看到你们，而不是在两所学校的网球社。"
她微微抬颌，目光扫过每一台对准她的摄像机，"毕竟，我还不希望纪家的法律部门多些工作量。"
柔中带刚的警告让嘈杂的现场瞬间安静。记者们面面相觑——这个在冰面上优雅如蝶的少女，此刻展现出的威慑力令人不敢小觑。
全场大概只有纪景梧对妹妹的这一面习以为常。
而卓治则怔在原地，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她每一次展现新的面貌，都让他更加着迷。
"嫂子，好酷啊..."卓宇喃喃道。
不远处，海广中学的网球队员们也在观望这一幕。
"那是纪景梧的妹妹？怎么这么受欢迎？"网球痴袁驰一脸茫然。
柳濂推了推眼镜，如数家珍："纪景桐，十四岁获得花滑青少年大奖赛冠军，十五岁四大洲锦标赛季军，十六岁亚军，被誉为'东方蝴蝶'..."
金文太吹破一个泡泡："你连这个也收集？"
"当然，"柳濂的镜片闪过一道光，"她和我们的对手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纪景桐无暇顾及这些议论。在确保记者们不会骚扰两校队员后，她转身上车。
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后视镜里，卓治和纪景梧并肩而立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转角处。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纪景桐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卓治发来的消息：[刚才很帅。我们会在电视前守着你获得胜利。]
她唇角微扬，回复道：[那我得拿个金牌才行。]
四年一度的冰雪盛会即将开始，而属于她的舞台，正在前方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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