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间冷清得不像家的房子,熙旺手里提满了傅漓扫荡回来的“战利品”。
五彩斑斓的购物袋堆在黑白灰的客厅里,突兀却又生机勃勃,仿佛象征着某种入侵。
“东西放哪里?”熙旺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有些低沉。
傅漓踢掉高跟鞋,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舒服地叹了口气,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地板好凉。”
她说着,目光却意有所指地扫过那些购物袋里柔软的地毯和拖鞋。
熙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沉默地将购物袋放在沙发上,然后找出那盒印着繁复花纹的柔软地毯。
他单膝跪地,撕开包装,将厚重的地毯在客厅中央铺开。动作利落,带着一种与他气质不符的居家的认真。
傅漓就站在一旁,抱着手臂,慵懒地倚着墙看他忙碌。
目光从他的宽肩滑到绷紧的脊背,再到那双骨节分明、此刻正为她铺设柔软的手。
“大哥做这些事,也很熟练呢。”她语气轻软,像羽毛拂过。
熙旺铺地毯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低声道:“习惯了。”
他们这种人,早已习惯了在各种环境下迅速安置好一切,无论是安全的,还是危险的。
只是以往是为了任务,为了隐匿,而今天,却是为了满足一个女孩嫌地板太凉这点娇气的抱怨。
铺好地毯,他又拆开拖鞋的包装,将那双毛茸茸的、带着兔耳朵的可爱拖鞋,整齐地放在她赤足的旁边。
傅漓轻笑出声,伸出白皙的脚丫,精准地塞进了拖鞋里,小巧的脚踝在他眼前一晃而过。
“谢谢大哥,好暖和。”
接着,是更多的物品需要归置。傅漓指挥若定,笑靥如花。
“窗帘,那套米白色的,麻烦大哥挂到卧室的窗户上吧,原来的黑色太沉了,我不喜欢。”
熙旺便拿着新窗帘走上二楼的主卧。傅漓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靠在门框上,看着他踩上凳子,伸长手臂拆卸旧窗帘。
动作间,反穿的T恤下摆微微上移,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肢和清晰的肌肉线条。
傅漓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流连在那片肌肤上。
旧窗帘卸下,阳光瞬间毫无遮挡地涌入房间,照亮空气中飞舞的细微尘埃。
熙旺在光晕中展开米白色的柔软窗帘,试图挂上挂钩。
傅漓买的窗帘繁复,挂钩细小,拿惯了刀枪的手,对付这些小玩意竟显得有些笨拙。
“哎呀,好像不是这样挂的。”傅漓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她走上前,也踩上了凳子,就站在他身边。
柔软的躯体瞬间靠近,那股清甜的香气再次将他笼罩。
她伸出纤纤玉手,示范着如何将挂钩穿入窗帘顶部的布环。“你看,要这样……从这个孔穿过去……”她的指尖偶尔会碰到他的手背,带来细微的、却足以燎原的触感。
熙旺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他几乎是屏住呼吸,依循着她的“指导”动作,目光却无法从她近在咫尺的侧脸移开。
阳光描摹着她长而卷翘的睫毛、挺翘的鼻尖和饱满的红唇。
“好了!”傅漓挂好最后一个挂钩,满意地拍拍手,转头对他一笑。
距离近得他都能看清她眼中自己的倒影,那眼神慌乱得不像他自己。
他仓促地跳下凳子,哑声道:“剩下的我来。”
傅漓从善如流地下来,看着他以近乎完成任务的速度,迅速将整面窗帘挂好。
米白色的柔软布料垂落,柔和了过于硬朗的房间线条,也过滤了阳光,让整个卧室变得温暖而暧昧。
“看起来舒服多了,对吧?”傅漓笑着,在铺着塑料膜的新床上坐下,床垫发出轻微的声响。
熙旺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将换下的黑色旧窗帘叠好。
他的视线扫过房间,看到角落里几个沉重的装着她设计材料和面料的箱子。
“这些,要放到工作间?”他问。
“嗯,楼下那个小房间我打算当工作间。”傅漓点头,“不过那些面料不能压,要挂起来。还有一些是我的设计稿和宝贝工具,得轻拿轻放哦。”
她语气娇憨,像是在提出什么任性的要求。
熙旺却一言不发,走过去,轻松地扛起最大的那个箱子,稳步下楼。
傅漓跟下去,倚在工作间门口,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放下,然后打开,按照她的指示,将那些昂贵柔软的真丝、蕾丝面料一一取出,挂进空置的衣柜里。
他的动作甚至称得上轻柔,与他冷硬的外表形成巨大反差。
接着,他又打开另一个箱子,里面是素描本、颜料、画笔和各种裁剪工具。
他拿起几本厚重的素描本,准备放到空书架上。
“哎,等等!”傅漓突然出声,几步走上前,从他手里拿过最上面那本素描本,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这个……这个还没画完,是草稿,乱得很……”
熙旺的手顿在半空。他看着她将那个素描本紧紧抱在胸前,眼神微闪。
以他的观察力,自然看出那本子并非什么凌乱草稿,但她显然不想让他看到。
他没有追问,只是沉默地点点头,继续整理其他东西。
傅漓暗暗松了口气。
那本素描本里,可不止有服装设计稿……还有不少她闲暇时画的“人物速写”。
画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那六位养子哥哥,各种角度的侧脸、背影,甚至还有凭借记忆和想象勾勒出的身体线条……
若是让熙旺看到,她精心维持的“好妹妹”面具可就岌岌可危了。
虽然……她本来也没打算维持太久。
东西整理得差不多了,熙旺的额角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并非因为劳累,而是因为身边那个无处不在的、散发着强烈吸引力的存在。
傅漓适时地递上一瓶刚买的冰水,瓶身上还凝结着水珠。
“辛苦大哥了。”她眼神真诚,仿佛他刚才完成了一项多么伟大的工程。
熙旺接过水,指尖碰到她的,冰凉与温热交织。
他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口,喉结剧烈地滚动着。
傅漓看着他喝水的样子,眼神深了深,忽然道:“大哥,你低一下头。”
熙旺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她。
“你头发上沾了点灰尘,大概是刚才挂窗帘时弄的。”她解释道,表情无辜又自然。
熙旺依言微微低下头。
傅漓踮起脚尖,伸出手,柔软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发梢。
那触感轻得像梦,却让他头皮一阵发麻,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她靠得极近,呼吸几乎喷在他的耳廓。
“好了。”她说道,却没有立刻退开,反而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目光盈盈地看着他,红唇微启,仿佛无声的邀请。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炙热。熙旺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以及她清浅的呼吸。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近在咫尺的红唇上,体内某种被压抑许久的、属于狼的掠夺天性似乎在蠢蠢欲动。
他的手下意识地微微抬起,想要扣住那截近在眼前的纤细腰肢。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傅漓却像一只翩跹的蝴蝶,轻盈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纯然无辜的甜美笑容,仿佛刚才那近乎挑逗的靠近只是他的错觉。
“今天真的太谢谢大哥了,”她语气轻快,走到门口,做出送客的姿态,“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呢。大哥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吧?我就不多耽误你的时间了。”
她变脸的速度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刚刚燃起的暧昧火苗被她轻易点燃,又被她轻飘飘地一脚踩灭。
熙旺抬起的手僵在半空,随即缓缓握紧,收了回来。
他看着她站在逆光处,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眼底却藏着一丝小狐狸般的狡黠。
他明白了。
他被耍了。
这个女人,根本是在享受这种若即若离、操控他情绪的感觉。
一股说不清是恼怒还是更加浓厚的兴趣涌上心头。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暗沉得仿佛暴风雨前的海面。
“嗯。”他最终只是低低应了一声,迈步朝门外走去。
经过她身边时,他脚步未停,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留下一句:
“下次可不会放过你。”
门被轻轻带上。
傅漓看着关上的门,脸上的笑容慢慢转化为一种带着得意和狩猎意味的慵懒笑意。
她伸出舌尖,轻轻舔过自己的唇瓣。
“放过?”她低声自语,“到底是谁放过谁呢…我的好哥哥。”
她转身,看着这间终于开始沾染上她气息的房子,心情愉悦。
第一个回合,似乎是她略占上风呢。而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