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改变原结局】
傅隆生胸膛剧烈起伏着,喘了几口粗气,仿佛刚才那番暴怒耗尽了他的力气。
他环视了一圈或站或坐、神色各异的养子们,以及被围在中间、脸色苍白的傅漓,语气忽然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的关怀:
“行了,都别站着了。忙活了一天,惊险刺激,也该补充点体力了。胡枫,去把医药箱拿来,先给漓漓把手上的伤包扎好。”
他顿了顿,又看向熙旺:“熙旺,你去买点吃的回来。给大家多买些,……单独给漓漓买点清淡的,她现在脸上手上都有伤,不适合吃腥辣刺激的。”
这番吩咐听起来俨然是一位关切儿女的慈父。
傅漓压下心底对他这番假仁假义的嗤之以鼻,面上依旧维持着乖巧柔顺的模样,甚至微微扯动红肿的嘴角,露出一个虚弱却感激的笑:“谢谢爸爸关心。”
说完,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轻轻闭上眼睛,将身体的重量完全依靠在身旁阿威坚实宽阔的胸膛上。
阿威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手臂虚环着她,生怕碰到她的伤处。
胡枫很快取来了医药箱,蹲在她面前,动作极其轻柔地为她清洗掌心上那道狰狞的伤口。
酒精棉球触碰到外翻的皮肉时,傅漓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时不时从紧咬的唇瓣间溢出一两声细微的、像是实在忍不住了的抽气声,听得人格外揪心。
“不用忍着,”小辛蹲在一旁,紧紧握住她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探进她的衣袖袖口,反复摩挲着她手腕内侧那道陈旧的自杀疤痕,语气充满了担忧和心疼,“疼就说出来,或者掐我的手。”
傅漓缓缓睁开眼,对上小辛焦灼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没事的。”
她顿了顿,将声音压得更低,用只有围在她身边的这几个男人才能听到的气音,仿佛分享一个苦涩的秘密:
“还没有……我自己当初割的深呢。”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穿了所有人的心脏。
几个男人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般的痛楚和压抑的愤怒。
熙蒙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镜片后的眸子深邃得如同寒潭,反射着冰冷的光。
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看着傅漓苍白却带着某种致命脆弱美的侧脸,看着她手上淋漓的鲜血和腕间若隐若现的旧疤,眼神深处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暗流,仿佛正在无声地谋划着什么。
……
半个月的光景悄然流逝,傅漓脸上和颈间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已彻底消退,掌心的割伤也渐渐收口,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的新疤。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上次行动的风波已然平息,生活即将回归原本的轨道时,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暗中酝酿。
傅隆生秘密联系了熙旺。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说,怀疑今晚在电梯里偶然遇到的那对看似寻常的父女,是警察。
他命令熙旺和熙蒙立刻着手,彻查那两人的真实身份。
然而,这道指令却罕见地在双胞胎之间引发了分歧。
隐藏在数据屏幕后的熙蒙冷静得近乎冷酷。他认为,既然傅隆生自己不慎暴露,就该依照他曾讲述的那个故事里的法则行事——暴露的“笨蛋”,就该被当作吸引火力的诱饵,为其他人的撤离争取时间。这是他信奉的高效与生存逻辑。
而熙旺却无法接受。无论傅隆生如何专横暴戾,他终究是抚养他们长大、被他们称作“爸爸”的人。他坚持不能就这样轻易舍弃。
两人在这件事上争执不下,但在另一件事上却瞬间达成了惊人的统一——必须立刻将傅漓送走,远离澳门这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于是,傅漓几乎是在一片茫然中被匆匆送上了最快一班飞往巴黎的航班。
她甚至来不及细问缘由,只能通过手机听到熙旺声音里深沉的忧虑和熙蒙不容置疑的决绝。
而在巴黎那头,接到消息的熙泰,早已做好了接应她的准备。
后来的惊涛骇浪,傅漓是从熙泰口中得知的。
熙泰早已搬离了养父母家独自居住,便将傅漓安置在自己的公寓里。
日子仿佛暂时平静下来,直到那天清晨。
傅漓刚用完早餐,像往常一样,推开了熙泰那间与熙蒙如出一辙、布满了闪烁屏幕的工作室房门。
一句“早安”还未说出口,便被熙泰沉重无比的脸色堵了回去。
熙泰的声音干涩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地上的冰雹:“澳门那边…出事了。熙旺和熙蒙…被傅隆生杀了……胡枫和小辛被抓了……阿威和仔仔下落不明……傅隆生他自己……也被警方控制住了……”
信息如同冰雹般劈头盖脸砸下,傅漓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表情彻底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她哑着嗓子,声音干涩得几乎不像自己的:“你……刚刚说什么?”
熙泰红着眼眶,艰难地重复了一遍那残酷的事实。
傅漓听完,只是干巴巴地应了一声:“……知道了。”然后,她默默地、缓缓地关上了那扇隔绝了无数屏幕冷光的房门。
就在门板合拢的瞬间,强撑的镇定土崩瓦解。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无声滑落。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试图抑制住那汹涌的悲恸,一只手紧紧捂住抽痛的心口。
原来,这就是心被撕裂的感觉。
她无力地蹲下身,蜷缩在冰冷的走廊地板上,单薄的身体因压抑的哭泣而难以控制地微微抽搐。
沉溺在巨大的悲伤中的她,甚至没有察觉到熙泰是何时打开门走出来的。
直到他也蹲下身,伸出双臂,将她那颤抖不已的身子轻轻揽入怀中。
他的眼睛同样泛着红,声音低沉而沙哑,一遍遍在她耳边重复着无力的安抚:“还有我在…我会替他们报仇的…”
可此刻,再温暖的话语也无法弥合那骤然崩塌的世界所带来的彻骨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