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内院正厅的回廊上,萧秋水紧紧握着花轻歌的手,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心上人,以及后面那抬着沉甸甸礼箱、排成一长溜的仆从队伍。
眼中满是自豪与难以言喻的幸福。
这阵仗,这排场,颇有种“衣锦还乡”带着媳妇见公婆的得意劲儿。
花轻歌看着他这副毫不掩饰的欢喜模样,心中既觉可爱又有些好笑,任由他牵着自己,步履从容地跟随着。
踏入宽敞明亮、陈设古朴大气的正厅,花轻歌目光快速扫过厅内众人。
上首主位上,端坐着一位面容威严、目光炯炯有神的中年男子,正是浣花剑派现任掌门萧西楼。
他身旁便是方才见过的、风韵犹存的萧夫人孙慧珊。
下首两侧,分别坐着萧秋水的大哥萧易人、二哥萧开雁以及养姐萧雪鱼。
萧易人沉稳持重,萧开雁气质刚毅,萧雪鱼则秀丽英气。
花轻歌松开萧秋水的手,上前两步,姿态优雅地敛衽行礼,声音清越动听:“晚辈花轻歌,见过萧伯父、萧伯母。”
行礼间,仪态无可挑剔,既有江湖儿女的洒脱,又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
随即,她又转向萧易人三人,微微欠身,行了平辈之礼:“见过易人大哥,开雁二哥,雪鱼姐姐。”
萧西楼微微颔首,目光在花轻歌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审视。
萧易人和萧开雁也连忙起身还礼,萧雪鱼则已起身,上前虚扶了一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好孩子,快别多礼了,快坐,快坐!” 孙慧珊早已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招呼,语气亲热得仿佛花轻歌已是自家人,“你这孩子,模样好,气质佳,礼数还这般周全,实在是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萧秋水见母亲对花轻歌赞不绝口,心中更是欢喜,听到让坐,便自然而然地拉着花轻歌,就要在自己平日的位置旁边坐下。
花轻歌从善如流,恰好坐在了萧雪鱼身侧,萧秋水则紧挨着她坐下。
“爹,娘,大哥二哥,雪鱼姐,” 萧秋水按捺不住献宝的心情,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声音都提高了些许,“卿卿给你们都准备了见面礼!可都是难得的好东西!” 说着,他朝外面扬声道:“管家!把东西都抬进来!”
早已候在门外的管家闻声,立刻指挥着仆从们,将那些系着红绸的礼箱一一抬了进来,整齐地摆放在厅堂中央。
管家躬身禀道:“老爷,夫人,三位少爷,小姐,这是轻歌姑娘特意为各位准备的礼物。另外,轻歌姑娘为府内诸位内门弟子准备的薄礼,老奴已按吩咐送至厢房处了。”
此言一出,萧易人和萧开雁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些许讶异之色。
按照礼单,萧西楼与孙慧珊各有六样礼物,而萧易人、萧开雁、萧雪鱼三人则各有两样。
当仆从们将礼物一一打开展示时,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萧西楼,眼中也忍不住掠过震惊之色。
送给萧西楼和孙慧珊的,各有六样礼物,取“六六大顺”之吉意。
给萧西楼的,是一柄镶嵌着避尘珠、削铁如泥的古董匕首,一本失传已久的剑法残谱孤本,一株形态酷似凤凰、已成人形的老山参,一套前朝制砚大师亲手所制的紫砂茶具,一坛有强健筋骨奇效的药酒,以及一件水火不侵、刀枪难入的金丝软甲。
而送给孙慧珊的,则是一套流光溢彩、由东海明珠和西域宝石镶嵌而成的头面首饰,一匹在灯光下能变幻出七种色彩的“月光锦”,一盒来自海外、香气清雅持久的顶级香料,一瓶据说能驻颜美容的“百花玉露丸”,一块触手生温、能宁心静气的暖玉玉佩,以及一株装在玉盒里、散发着沁人心脾清香的百年雪参
而送给萧易人三人的礼物,也同样价值不菲,且极合他们身份性情。
阵法古籍,削铁如泥的宝剑;一套玄铁重甲和一本功法残卷;一卷内藏精妙身法的古画,一盒能解百毒的“天山雪莲子”。
每一样礼物,都堪称稀世珍宝,珍贵不凡,绝非寻常富贵人家能够拿得出手,甚至有些东西,连底蕴深厚的浣花剑派也未必拥有。
萧西楼看得心头一跳,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自家门派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方豪强,积累颇丰,但要一口气拿出如此之多、品类各异且件件精品的奇珍异宝,也绝非易事。
这位花轻歌姑娘,出手如此阔绰,背景定然深不可测。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接近秋水,是真心,还是另有所图?
这些话,作为未来公公,第一次见面自然不适合直接询问。
好在孙慧珊与他心有灵犀,同样满腹疑惑,她语气温和而不突兀,笑着问道:“轻歌啊,你真是有心了,这些礼物太贵重了。不知……姑娘家住何处?
家中还有几口人啊?告诉我们,我们也好让秋水准备准备,日后上门拜访,总不能失了礼数。”
花轻歌脸上依旧带着温婉得体的笑容,语气平和地答道:“伯母客气了。家父家母性喜逍遥,常年在外游历江湖,踪迹飘忽,便是我这个做女儿的,寻常也难觅其踪。
家中尚有一位双生妹妹,只是她……也已觅得心上人,如今并不与我住在一处,自有她的缘法。”
她之前从柳随风脱口而出的那句“夫人”,便已猜到妹妹花曼舞在此界定然是脱单了,只是不知对方是何等人物。
不过她们姐妹向来有默契,互不干涉对方的感情生活,只待时机成熟时,自然会带回来相见。
萧西楼闻言,感慨道:“原来是江湖游侠,逍遥自在,真是令人羡慕。尊父母与令妹皆是洒脱之人啊。”
他心中疑虑未消,但花轻歌的回答倒也合情合理,有些隐世高人或者特殊势力的确行踪诡秘。
众人又闲聊了些家常,气氛融洽。
萧西楼目光锐利,不经意间扫过萧秋水腰间,敏锐地发现他佩带的并非往日那柄装饰华丽的家族制式长剑,而是一柄造型精巧、线条冷峻的长剑。
那剑虽未出鞘,但剑鞘与剑柄都隐隐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凌厉剑气。
他们浣花剑派以剑立派,对剑自然有着深刻的认知,萧西楼一眼便看出,此剑绝非凡品。
“秋水,” 萧西楼开口,目光落在剑上,带着探究,“你原来那柄剑呢?这柄剑……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他记得三儿子的武功修为尚浅,按理说驾驭不了如此凶戾的宝剑。
萧秋水见父亲问起,脸上立刻又浮现出那种与有荣焉的骄傲神色,拍了拍腰间的剑,朗声道:“爹,您眼光真好!这剑是卿卿送我的!可厉害了!”
他对于原本那柄剑的下落,却有些语塞,“我原本那柄剑……它……”
“伯父,” 花轻歌适时地接过话头,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涩,睁着眼睛说起了“瞎话”,“秋水原本用的那柄剑,被他当做定情信物送予我了。如此珍贵的心意,我自然不敢怠慢,已经妥善珍藏起来了。”
她心中暗忖,总不能实话实说,那柄剑为了对付傅天义,被秋水震断当暗器用了吧?那岂不是要惹得萧西楼生气?
“定情信物?” 萧西楼一愣,表情有些古怪,看了看自家傻儿子,又看了看一脸坦然的花轻歌。
用随身佩剑当定情信物?这……现在的年轻人,表达情意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听说。
不过看花轻歌神色认真,不似作伪,他虽觉奇怪,倒也不好再深究。
一旁的孙慧珊却是心思玲珑,从萧秋水那一瞬间的迟疑和花轻歌迅速接话的举动中,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但她见未来儿媳如此维护儿子,心中只有高兴,自然不会点破,反而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不过是一柄剑嘛,轻歌送的这柄更好,更配我们秋水!年轻人之间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去吧。”
此时,下人前来禀报,午膳已经备好。孙慧珊便热情地招呼着众人移步膳厅。
席间菜肴丰盛,气氛融洽。
孙慧珊一边给花轻歌布菜,一边说着家常,不经意间提起了正事:“再过两日,受邀观礼的几位武林同道和前辈就该陆续到了。易人的少掌门继承仪式,可得办得风风光光的。”
听到这话,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萧秋水,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他想起【魔典】系统的任务,又看了看身旁的花轻歌,一股勇气涌上心头。
他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全桌人都听清,带着明显的犹豫和挣扎:
“爹,娘……我……我也想争取掌门之位。”
此话一出,膳厅内的气氛瞬间凝滞。
萧雪鱼夹菜的动作顿在半空,萧开雁咀嚼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两人几乎是同时看向萧秋水,眼中充满了惊讶与不解,随即又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他们对面的长兄萧易人。
萧易人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握着酒杯的手指稍稍收紧,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甚至还对着弟弟露出了一个宽容甚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他了解这个弟弟,自幼便心思跳脱,时常有些出人意料的想法,但大多只是一时兴起,他并未真的将此话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孩子心性又发作了。
萧西楼目光严厉地看向萧秋水,带着些许呵斥道:“胡闹!掌门继承之事,关乎门派传承与未来,岂是儿戏?”
萧秋水想到脑海中的系统任务,他还是想再争辩几句:“爹,我不是胡闹,我是认真的,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桌下,一只微凉而柔软的手便轻轻覆盖在了他紧握的拳头上。
花轻歌微微用力,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冷静。
随后,她侧过头,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萧秋水接收到她的信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争夺掌门之位这等大事,岂能在家庭聚餐、尤其是当着已被内定为继承人的大哥萧易人的面,如此突兀地提出?
这不仅是将萧秋水自己置于尴尬之地,更是对萧易人极大的不尊重,无异于当面打脸。
即便真要争,也该是私下里,寻个合适的时机,与萧西楼单独深谈,陈明利害与自身想法,方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