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雨声敲打着窗户，我坐在车里，紧紧抓着手机，手指已经发白。短信内容简短却沉重如山："老左出事了，南区医院。"

"快点，南区医院。"我对开车的小蒋说，声音在自己听来陌生而遥远。

车子在雨夜中穿行，水花从轮胎下飞溅而起。路灯的光透过雨点，在车窗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是无数道泪痕。我盯着窗外，脑海中全是上周老左笑着拍我肩膀的模样。

"他怎么可能会出事？"小蒋低声问，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不知道答案，也可能是不敢想象答案。车内的沉默如同实质，只有雨刷来回摆动的声音和雨水拍打车窗的闷响。

医院门口的灯光在雨中显得模糊不清，我们冲进大厅，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冰冷刺骨。值班护士看了我们一眼，指了指电梯："三楼急救室。"

电梯上升的几十秒仿佛被拉长成了几个世纪。我的心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几乎要盖过电梯运行的嗡嗡声。

电梯门一开，我就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阿辉。他双手捂着脸，肩膀微微抖动。旁边站着的阿龙则靠在墙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一支燃了一半的烟夹在指间，灰烬摇摇欲坠。

"怎么回事？"我走上前，声音哽咽。

阿龙转过头，眼中布满血丝，开口时声音嘶哑："没了。刚才医生已经宣布了..."

我的双腿突然失去了力量，一屁股坐在长椅上，脑海中嗡嗡作响。"怎么可能？"这个念头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旋，却无法成形。

阿辉终于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老左被人打穿了肺，失血过多。医生说...说他到医院的时候已经..."

"谁干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这时候急救室的门打开了，小天从里面冲出来，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一拳砸在墙上，石膏粉簌簌落下。"老子要杀了那个王八蛋！"他嘶吼着，声音回荡在安静的走廊里。

护士冲过来，焦急地示意他安静，但小天已经崩溃了，瘫坐在地上，无声地哭泣。

阿龙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是三爷的人干的。老左昨晚在码头看场子，跟三爷的人起了冲突。他们十几个人，老左就一个..."

一种冰冷的愤怒在我体内蔓延，取代了最初的震惊和悲痛。我站起身，推开急救室的门。

老左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那双总是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眼睛现在紧紧闭着，再也不会睁开了。他的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仿佛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在嘲笑这个不公的世界。

我站在那里，无法走近，也无法离开。眼泪终于决堤，但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任由泪水滑落。这个陪我一起长大，一起闯荡的兄弟，就这样离开了。

"老左，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低声说，声音在空荡的急救室里回荡。

第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