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看我，穿着得体，说话温和，特别像那种知识分子。但你绝对想不到，我曾经是地下飙车界的人物。所以朋友经常问我："方哥，国内真有地下飙车这回事吗？"

有，但绝对不是电影里演的那些：穿越闹市区，从坡上飞跃过桥，甩尾时头发丝都不乱...那不叫飙车，那叫特技表演。

地下飙车，也要遵循物理原理。其实它没那么玄乎，另一个名字就是"非法赛车"，一直是交警队严厉打击的对象。因为不合法，所以安全措施远不如正规赛道，时不时会有人因此丧命。

很不幸，我就亲眼见过。

那天深夜，老K发微信叫我们去郊区的私立医院，无论多快都是慢了一步。我的兄弟，刚从赛道上被抬下来的小林，就那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像睡着了一样。我不敢靠近。他的车在高速转弯时失控，撞上了水泥隔离墙，车毁人亡。肋骨断了四根，内脏大面积出血，头部重创。被送到医院后，顽强地挣扎了四十多分钟，但最终在我们赶到前的那一刻被带走了。

两个小护士不忍心出来通知，躲在门后听着一群汉子蹲在走廊上嚎啕大哭。

那场比赛，他赢了八千块钱，我们几个凑了一万二，打到了他老家嘉兴的账户上。只能做到这些了。

都是想挣口饭吃而已。

我算幸运的：十九岁那年，为了生活我踏入了地下赛车的圈子，一转眼已经六七年过去了，除了几次小骨折和轻微烧伤，倒还算整地活着。

我第一次接触到地下飙车，还是大学时候的事情。

那会儿我在一所三流院校念书，家里条件差，学费都是借的，平时打工挣点生活费，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我们寝室有个叫阿强的，家里有点钱，开一辆二手的本田思域，周末经常不见人影。

直到有一次，阿强看我为交不起下学期学费发愁，才神神秘秘地问我："你会开车吗？"

我点头。我爸以前是货车司机，从我十五六岁就教我摸方向盘了，只是没有驾照而已。

阿强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个地方能快速挣钱，敢去吗？"

我犹豫了一下，但当时真是走投无路，只能点头。

周五晚上，阿强开车带我出城，一路开出三十多公里，到了一个废弃的工业园区。门口停了十几辆车，清一色的改装车，每辆都是老司机的梦中情人。

"到了，跟紧我，别乱说话。"阿强停好车，压低声音说。

门口站着两个纹身大汉，看见阿强点点头，挡在我面前："这人谁啊？"

"我表弟，刚从老家来，想见见世面。"阿强笑着拍了拍我肩膀。

大汉狐疑地看着我："手机交出来，里面不许拍照录像。"

我交出了手机，他们贴上了摄像头贴纸，才放我们进去。

厂房里灯光昏暗，烟雾缭绕，充斥着汽油味、烧胎味和香烟味混合的奇怪气息。几十个人围成一圈，中间空出一块地方。我透过人群缝隙看到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中年男人正在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