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就在这紧张时刻，小包子突然从宁瑶身后钻出来，脆生生地说："这位大叔，你左手袖子里藏了三个骰子，右边腰带里还有两个铜钱是假的！"

茶肆里瞬间安静下来。王三的表情像被人打了一拳："小、小兔崽子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小包子一脸认真，"你走路时骰子碰撞的声音和真钱不一样。真钱碰撞是'叮叮'，假钱是'当当'。"

宁瑶震惊地看着儿子。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听出钱币真伪了？

王三脸色铁青，猛地拔出腰间短刀："找死！"

"郑德仁的手下当街行凶？好大的胆子！"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一个身着青色官服、头戴乌纱帽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身后跟着两名衙役。

王三顿时蔫了，连忙收起短刀："刘、刘师爷...小的只是吓唬吓唬他们..."

被称作刘师爷的人冷哼一声："滚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县太爷最讨厌市井滋事。再让我撞见，大牢里说话！"

王三连连称是，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走了。刘师爷扫了宁瑶一眼，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宁瑶长舒一口气，腿有些发软。周富贵擦了擦额头的汗："幸亏遇到刘师爷。他是县衙的刑名师爷，为人正直，最看不惯郑德仁那伙人。"

离开茶肆，宁瑶决定立刻回村。小包子刚才的表现让她既惊讶又担忧——这孩子对声音和数字的敏感远超常人，不知是福是祸。

路过一个书摊时，宁瑶停下脚步。摊主是个白须老者，正在教几个孩童认字。看到宁瑶和小包子，老人和蔼地笑了笑："小娘子想买什么书？"

"有没有适合初学者的算数书？"宁瑶问。

老人从摊下拿出一本薄册子："《算学启蒙》，三十文。"

宁瑶咬牙买下，又花十文给小包子买了支便宜的毛笔和一小块墨。孩子抱着书，高兴得小脸通红。

回村的路上，宁瑶试探着问："小包子，你怎么知道那人带着骰子和假钱？"

小包子歪着头想了想："就是...听得出来呀。骰子滚动的声音很特别，假钱比真钱声音闷一点。"他眨眨眼，"娘亲听不出来吗？"

宁瑶摇摇头，心中暗惊。这孩子的听觉和计算天赋，放在现代就是神童级别。在这个世界，若能得到好的培养...

"娘亲，"小包子突然指着路边的野花，"那丛花有二十三朵！"

宁瑶数了数，果然没错。她又随手抓起一把石子："这里有几颗？"

小包子瞥了一眼："九颗。左边五颗大的，右边四颗小的。"

全对！宁瑶心跳加速。她想起现代看过的一些关于自闭症学者的报道，但小包子社交能力正常，只是对数字和声音特别敏感。

"小包子真厉害！"她由衷地赞叹，"娘亲教你更多算数好不好？"

孩子兴奋地点头，一路缠着宁瑶问各种数字问题。宁瑶尽量用简单易懂的方式解释加减乘除，小包子学得飞快，到村口时已经能心算简单的两位数乘法了。

回到家，宁瑶立刻把账本残页藏好，然后开始教小包子用毛笔写字。孩子的小手还握不稳笔，但专注的样子让人心疼。

"娘亲，等我学会算账，就能帮你做生意了！"小包子一笔一划地描着数字，小脸上满是认真。

宁瑶鼻子一酸。在现代，这样的天赋儿童会有专门的培养计划；而在这里，孩子最大的愿望只是帮母亲摆摊...

傍晚时分，张大虎突然来访，肩上还扛着一只野兔："宁娘子，今天在镇上没事吧？青山回来说看见你和郑家的人起了冲突。"

宁瑶请他进屋，简单说了事情经过，但略过了账本的事。不是不信任张大虎，而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郑德仁那厮越来越嚣张了！"张大虎怒拍桌子，随即压低声音，"不过宁娘子，你得小心。赵德柱这几天频繁往镇上跑，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宁瑶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张大哥，你见多识广，可听说过有人能只听钱币碰撞声就辨出真假的？"

张大虎一愣，看向正在角落里认真写字的小包子："这小子...有这本事？"

"今天在镇上，他一眼...不，一听就看出王三带着假钱和骰子。"

张大虎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蹲到小包子面前，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小子，听听这几枚，哪些是真的？"

小包子放下毛笔，认真地听着张大虎摇晃钱币的声音，然后准确地指出了两枚私铸的劣钱。张大虎又做了几次测试，甚至混入不同年代的铜钱，小包子都能一一分辨。

"了不得..."张大虎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宁娘子，这可不是一般的耳聪目明。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只听说过一种人有这本事——'金耳朵'。"

"金耳朵？"

"嗯。据说京城最大的钱庄'汇通天下'养着几个辨声师，专门识别假币。这些人从小就有特殊天赋，经过训练后，连铜钱含铜量多少都能听出来。"

宁瑶震惊地看着儿子。小包子却对大人的谈话似懂非懂，只是骄傲地挺着小胸脯："我能帮娘亲数钱，不怕坏人给假钱了！"

张大虎走后，宁瑶心绪难平。她点上油灯，翻开新买的《算学启蒙》，决定好好培养小包子的天赋。不管将来如何，多一门技能总是好的。

夜深人静，小包子已经在床上睡熟，小手还紧紧抓着那本算数书。宁瑶轻轻把书抽出来，给孩子盖好被子。

窗外，月光如水。宁瑶取出那些账本残页，在灯下反复研究。证据已经有了，但如何利用它扳倒赵德柱？在这个没有复印技术的时代，一旦原件被毁，她就失去了所有筹码...

突然，一阵轻微的响动从屋后传来。宁瑶立刻吹灭油灯，摸出小刀屏息聆听。是野猫，还是...有人？

响动很快消失了。宁瑶松了口气，正准备重新点灯，却听到"嗒"的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从门缝塞了进来！

等了一会儿，确认外面没人后，宁瑶才小心地捡起那样东西。是一张小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

"明日子时，村口老槐树下。陈大郎的事，你想知道真相就来。——知情人"

宁瑶的心怦怦直跳。这是陷阱，还是真的线索？她该冒险赴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