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下的刺

霓虹灯光将宴会厅映成流动的银河，香槟塔折射出细碎的光斑。王栎鑫举着高脚杯穿梭在人群中，被他拍过肩膀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跟着笑出声，满场都是"糊糊来一杯"的招呼声。张远正被七八台摄像机围在中央，镁光灯下他眼角泛着泪光，对着话筒讲述这一路走来的跌宕起伏，讲到动情处抬手抹了把脸，把记者递来的纸巾都攥皱了。

陆虎蜷在角落的沙发里，手机屏幕的暖光映着他温柔的笑。"乖乖等我啊，明天就能回家吃你做的红烧肉了。"他压低声音对着语音条说话，连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蜜。忽然被路过的工作人员碰了下肩膀，他慌忙把手机倒扣在腿上，像个偷吃糖被抓包的小孩。

苏醒端着威士忌倚在雕花门边，目光追着那个清瘦的身影。陈楚生的白衬衫在喧闹的人群里格外显眼，他绕过欢呼的人群，推开露台玻璃门的瞬间，夏夜的风卷着城市的霓虹灌进宴会厅。

"生哥，躲这儿抽烟？"苏醒晃着酒杯踏出门，金属栏杆还残留着白日的余温。陈楚生背对着他站在月光下，指节捏着个棕色药瓶，听见声音慌忙塞进裤兜。

"维生素。"他转过来时神色如常，喉结却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月光落在他眼下青黑的阴影里，把疲惫都勾了出来。

苏醒将威士忌搁在栏杆上，冰球撞击杯壁发出清脆声响。"我们都听见你半夜在洗手间干呕，"他伸手扯松陈楚生的领带，动作带着多年老友的熟稔，"从《蘑菇屋》录完到现在，你有睡过整觉吗？"

露台外传来王栎鑫标志性的爽朗笑声，混着远处酒吧飘来的贝斯声。陈楚生望着江对岸明灭的灯火，那些霓虹倒影在瞳孔里碎成星星："当年我执意解约，害得兄弟们跟着遭殃。现在好不容易重新站到台上，我怕......"他的声音被晚风揉碎，融进城市的喧嚣里。

"你怕再搞砸？"苏醒转身靠住栏杆，身后宴会厅的暖光勾勒出他戏谑的笑，"还记得比赛时我忘词那次吗？"他忽然哼起那首熟悉的旋律，在某个转调处故意跑了调，"9进7那场，我在副歌突然卡壳，手心全是汗。"

陈楚生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记忆突然清晰得可怕——舞台追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苏醒攥着话筒的指节发白，他几乎是本能地拨动吉他弦，用即兴和声填补了那致命的空白。

"所以这次换我们托着你。"苏醒摸出两瓶矿泉水，重重碰了下陈楚生手里的瓶子，"0713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乐队。"远处传来张远清亮的歌声，混着王栎鑫的和声，像多年前那个夏夜，他们挤在练习室里反复打磨和声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