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外的枯叶在夜风中发出细碎的呻吟，百目妖君的尾椎骨卷着苏瑶的衣袖，能感受到她小臂传来的细微颤抖。
洞壁上，黑狐虚影消散处的黑点突然集体颤动，如同煮沸的墨汁般翻涌，重新凝聚成那道带着阴鸷笑意的轮廓。
“以为用人类的血就能净化蚀心露？” 黑狐的幽绿瞳孔扫过苏瑶颈间泛灰的藤蔓项链，它的狐尾虚影穿透她的肩膀。
苏瑶感觉喉间泛起铁锈味，那些曾以为是守护的金色符文，此刻正顺着血管爬向心脏，所过之处传来被虫蚁啃噬的剧痛。
百目妖君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三百六十五只眼睛同时渗出血泪，他强行扯断缠绕在两人之间的蛛丝，却发现每一根丝线都已被毒雾染成墨色。
“放开她！” 他的蛛丝刺穿黑狐虚影的心脏，却只触到一团冰冷的雾气。虚影分裂成十二道残影，每一道都举起利爪刺向苏瑶：“你以为人妖共生的契约是恩赐？不过是道盟用来圈养妖怪的锁链！”
苏瑶的视线开始重影，她看见七个不同方向的黑狐同时逼近，而百目妖君的身影在毒雾中忽远忽近。
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项链，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早已卷入这场千年阴谋。
“原来…… 我才是诱饵。” 她的指尖抚过百目妖君染血的脸，感受着他即将溃散的妖力，“对不起，连累你……”
“闭嘴！” 百目妖君咬住她的指尖，强行将她的鲜血逼出，“我说过，要护你周全。” 他周身燃起狂暴的幽蓝妖火，与黑狐的紫雾相撞，在洞内炸出刺目闪电。
苏瑶被气浪掀飞，后背撞上刻着古老符文的岩壁，藤蔓项链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那些沉睡千年的图腾竟开始吸收她的生命力。
黑狐虚影发出狂喜的尖笑：“蠢货！这是上古封妖阵！” 它的利爪穿透百目妖君的胸膛，直取跳动的妖丹，“现在，你们要一起为她陪葬！”
百目妖君感觉妖丹传来刺骨的痛，那是比赤练神火更灼人的剧痛。他低头看着苏瑶逐渐透明的身体，突然想起初见时她蹲在溪边采药的模样，阳光穿过她的发梢，在他沾满血污的指尖织出金色的网。
“苏瑶，闭眼。” 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
苏瑶摇头，鲜血从七窍流出，却仍倔强地睁着眼：“我要看清，是谁在伤害你。” 她咬破舌尖，用鲜血在掌心画出母亲教过的镇魂符，“就算死，也要拉着这怪物一起下地狱。”
就在黑狐的利爪即将触到妖丹的瞬间，百目妖君突然露出释然的笑容。
他闭合眼睛，将所有妖力凝聚成一枚金色光点，那是他用所有道行凝练的本命精元。“以身为引，以魂为祭，破！” 他将光点推入苏瑶眉心，封妖阵的符文瞬间被染成幽蓝。
“不 ——！” 苏瑶感受到磅礴的妖力涌入身体，那些侵蚀心脏的黑狐咒印被一一震碎。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的瞳孔竟变成了与百目妖君相同的竖瞳，而洞壁上的封妖阵，不知何时已转化成巨大的共生图腾。
黑狐虚影在图腾光芒中发出声响：“人妖共生的契约一旦建立，你们将永远被彼此的命运捆绑！” 话音未落，便消散开，唯有那幽绿的眼睛，不甘心地注视着相拥的两人。
矿洞内恢复寂静，苏瑶抱着逐渐透明的百目妖君，感受着他的力量正在融入自己的血脉。
“现在，我们算是真正的一体了。” 她笑着落泪，指尖抚过他逐渐消失的脸颊。
百目妖君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正在消散。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苏瑶掌心写下一个 “等” 字，便化作千万光点，融入她的身体。洞外，第一缕阳光穿透雾霭，照在苏瑶颈间重生的藤蔓项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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