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雨季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草庐的茅草屋顶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
苏瑶蜷缩在火塘边,借着火光翻动手中的《妖毒解典》,泛黄的纸页间夹着的紫珠草早已干枯,却仍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颈间的藤蔓项链突然发烫,三百六十五只闭合的眼纹在跳动的火光中若隐若现,像是某种古老的警示。
“又在想那天的事?” 苏瑶对着空气轻声开口,话音刚落,手中的书页突然无风自动,几片蛛丝从虚空中凝结,轻轻卷起她垂落的发丝。
百目妖君的意识如同一团缠绕的丝线,在她心底若即若离,自从黑狐用毒言挑唆后,他便时常陷入这样的沉默,那些关于毒娘子、关于摘星楼的记忆,成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荆棘。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踏碎雨幕。苏瑶瞬间起身,眼尾的蛛纹泛起幽蓝光芒。草庐的门被猛地推开,裹挟着风雨闯入的,是浑身湿透的东方淮竹。她的道袍下摆还在滴落泥浆,玉箫上凝结着水珠,显然是冒雨疾行而来。
“苏姑娘,百目妖君!” 东方淮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她反手关上房门,从怀中掏出一卷被雨水浸透的舆图,“道盟监察司截获密信,黑狐正在收集七件上古妖器 ——” 她展开地图,上面七处用朱砂标记的地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目,若让它集齐,足以撕开域内域外的裂隙。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草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百目妖君的意识突然剧烈震颤,苏瑶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苦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摘星楼熊熊燃烧的大火中,毒娘子将他推出重围,自己却被道盟修士的诛妖剑贯穿;黑狐阴森的笑声在耳边回荡,质问他是否忘记了毒娘子的血海深仇……
“凭什么相信你们?” 百目妖君的声音从苏瑶口中迸发,带着积压已久的怨恨与愤怒。
屋内的蛛丝突然疯狂游走,陶罐被割裂,药草漫天飞舞,东方淮竹身后的道盟修士们纷纷按住剑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草庐中格外刺耳。
东方淮竹却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个用油纸层层包裹的物件。当油纸展开,一枚刻着蜘蛛图腾的玉佩露了出来,与苏瑶腰间的玉佩完美契合。“这是苏前辈当年托付的。”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当年道盟发现黑狐的阴谋,苏前辈为了保护人妖契约者的名单,自愿暴露身份,最终被洪水卷走……”
苏瑶的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母亲临终前,将玉佩塞进她掌心,鲜血在玉佩上晕开,如同绽放的曼珠沙华。
那些深夜消失的药草,那些突然出现的神秘线索,原来都是母亲用生命为她铺就的生路。百目妖君的意识在她心底翻涌,毒娘子临终前的笑容与苏瑶母亲的面容渐渐重叠。
“道盟并非铁板一块,也并非一成不变。” 东方淮竹将玉佩轻轻放在桌上,“道盟愿以整个情报网为你们提供支持,还有这些 ——” 她解开随身的布包,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数十张破魔符篆,“这些符咒经过改良,能与共生之力完美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