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娃.065

他的动作依旧如同往常那般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只是眉宇之间那股因为极度焦虑与愤怒而紧绷着的、仿佛随时准备投入一场恶战的凶悍戾气，已然在不知不觉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卸下了千斤重担后、特有的沉静与内敛。

他抬眼，视线扫过那个依旧蜷缩在椅子上，双目无神、没什么精神气的邵明明，拿起一个尚自散发着诱人肉香的包子，径直递了过去，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压抑而显得有些粗嘎，却也带着一丝旁人极难察觉的、笨拙的温和：

石凯“喏，吃点儿垫垫肚子，不吃东西哪儿来的力气跟那小丫头耗。”

邵明明有气无力地伸出手，接过了那个尚有余温的包子，小口小口地、机械地啃咬着，

那双因为先前痛哭而红肿不堪的眼睛，此刻依旧布满了血丝，像两颗熟透了的樱桃，只是那份令人心悸的绝望死寂，已经被一种茫然失措的、劫后余生般的虚弱无力感所取代。

他轻轻吸了吸鼻子，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浓重的鼻音嘟囔了一句：

邵明明“……还是…还是觉得没什么胃口，吃不下……”

齐思钧“就算没胃口，也得逼着自己吃几口。”

齐思钧端着一碗散发着米香的热粥，缓步走到邵明明身边坐下，他用手中的勺子，一下一下，轻轻搅动着碗里黏稠的粥，试图让它那滚烫的温度能快一些降下来。

他自己的脸色，也因为彻夜的煎熬而呈现出一种久不见阳光的苍白，嘴唇干裂起皮，眼底那些细密交错的红血丝，如同蛛网般盘踞，无声诉说着他同样未曾合眼的疲惫。

但那份作为团队之中不成文的“大家长”所必须承担的责任感，让他强撑着几乎要涣散的精神，继续温言劝慰着：

齐思钧“壹壹那边，接下来还需要我们轮班过去守着，”

齐思钧“我们自己要是先撑不住垮掉了，那还怎么照顾她？”

蒲熠星与何运晨，也暂时从那堆满了各种文件与资料的电脑屏幕前挪开了身子，加入了这略显沉闷的“早餐大军”。

蒲熠星接过齐思钧递来的一个素菜包子，同样小口小口地吃着，他的目光却依旧有些不易察觉的飘忽，似乎那高速运转了一整夜的大脑，还在不受控制地思考着那些错综复杂的法律条例与繁琐的救助申请流程。

何运晨则端着一杯温热的豆浆，一边小口啜饮，一边伸出手指，用力按揉着自己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试图缓解那股因为长时间高度集中精神而带来的、如同钝器反复敲击般的胀痛。

唐九洲“峻纬跟文韬那边……也不知道现在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唐九洲捧着一碗粥，呼噜呼噜地喝了几口，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下意识地望向窗外医院所在的方向，

唐九洲“他们俩也是从昨天晚上一直熬到现在，肯定也早就累得不行了。”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宿舍里便骤然响起一阵尖锐而急促的手机铃声，那铃声在此刻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是齐思钧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