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带着几分秋日特有的、略显单薄的清冽,透过宿舍那扇总是擦不干净的玻璃窗,懒洋洋地洒落在地板上,勾勒出几道斑驳陆离的光影。
空气中,那股混杂着淡淡奶腥、消毒水余味以及年轻人特有汗息的味道,并未因一夜的沉寂而散去,反而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属于这个特殊“育婴房”的独特印记。
周峻纬和郭文韬一人肩上挎着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大包,里面是壹壹的尿布、奶瓶、替换衣物、以及郭文韬那本从不离身的“壹壹成长记录本”,
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如同护送一件稀世珍宝般,共同托着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巴掌大一小片睡得正酣的粉嫩脸蛋的小小襁褓。
他们的脚步,因为一夜未曾真正踏实合眼,显得有那么一丝丝的虚浮,眼睑下方那两抹与日俱增的青黑色阴影,如同两枚无法轻易抹去的勋章,昭示着他们连日来的辛劳与焦虑。
然而,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里,却又都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醒与专注。
医院,这个他们曾经无比渴望逃离的地方,此刻,却又不得不再次踏足。
儿科诊室外那条长长的走廊,依旧是那副熟悉的、令人心生压抑的景象。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药水特有的刺鼻气味,夹杂着孩子们因为病痛或恐惧而发出的、此起彼伏的哭闹声,以及家长们压低了嗓门却依旧难掩焦灼的交谈声。
每一个声响,都像是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挠着周峻纬和郭文韬那本就因为睡眠不足而格外敏感脆弱的神经。
郭文韬怀里抱着壹壹,那姿势,比他当初第一次捧起那本厚重如砖的《高等数学》教材时,还要小心翼翼,还要如履薄冰。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那个小小的、温软的身体,每一次均匀的呼吸,每一次无意识的轻微蠕动,都牵动着他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
他的目光,几乎是贪婪地胶着在壹壹那张因为熟睡而显得格外恬静安详的小脸上,长而浓密的睫毛像两把精致的小扇子,在眼睑下方投下浅淡柔和的阴影。
那模样,乖巧得让人心都要化了。
周峻纬则负责处理挂号、排队、以及与医护人员沟通的“外交”事务。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沉稳,条理清晰地向那位看起来经验颇丰、却也难掩一脸疲惫的女医生复述着壹壹出院后的基本情况——
食量、睡眠、排便次数,以及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低温惊魂”。
女医生一边飞快地在病历上记录着,一边时不时抬起头,用那双锐利而专业的目光打量着襁褓中的壹壹,以及眼前这两个神情略显憔悴、却也透着一股子认真劲儿的年轻“奶爸”。
她的眉头,在听到壹壹昨晚因为寒冷而哭闹不止时,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