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冕。]
很温柔的一声叫唤。
“干什么？没看到我在缅怀榜样吗？”苏冕却凶巴巴地瞪了眼空气。
她话刚说完，自己的左手缓慢自动抬起来，动作很轻地揉了两下自己的脑袋。
[乖，摸摸头。]
要是能抱抱你就好了。
百目妖君这么想着，就感觉到眼眶发热，脑子一阵阵地疼，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不是他在哭，是苏冕在哭。
百目妖君彻底僵住。
他听到苏冕那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你说你那么冲动干嘛？死那么早干嘛？那黑狐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还会死很多人，我爹我娘也死了怎么办？我才多大，又不会什么毁天灭地的法术，那混蛋木柏还天天骂我文盲，气死我了……”
百目妖君赶紧用左手给她抹眼泪，仔细抚摸她脸颊。
[好了不哭了，都怪那破烂妖君，死那么早干嘛？拖累我家阿冕！]
“就是……”苏冕说了句，又愣了下，再次瞪向空气，“你骂他干什么？”
[……]
百目妖君真服了她了。
却又无可奈何。
他不知该怎么告诉苏冕，他完全不如苏冕，也不配当苏冕的榜样。
他也是个局中人，一叶障目，所以才为人利用。
若是苏冕当时在他身边，一定能帮他避免这个结果，可惜，苏冕只是亲眼见到了他的死亡。
这段时间跟在苏冕的身体里苟活以来，他也从苏冕的视角，重新认识这世间的人或妖。
这世间，有像他这样会被仇恨蒙蔽的妖，也有像南宫夜那样被利欲熏心的人。
有像初景那样纯粹的小妖，也有像那群帮他们打群架反抗稽查司的人族百姓。
人和妖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好坏。
当然还有笨拙地追寻世界真相的苏冕。她作为一个人，愿意接受他这样被蒙蔽的妖，也愿意和高高在上的世家南宫夜交手。
在寻求自己的道上，她勇敢，不卑不亢，沉着清醒，但也允许自己泥泞沾身。
他很喜欢这样的苏冕。
很想抱抱这样的苏冕。
[别哭了，开始头疼了。]
百目妖君伸手摸了摸她头顶，又找不舒服的地方按摩。
“还真有点。”苏冕吸吸鼻子，不敢哭了。
百目妖君想了想，提议道：[苏冕，如果觉得难的话，可以回家。]
“不回，等永夜降临那天，我和我爹娘还有命活吗。”苏冕倔强说。
百目妖君后知后觉，这女孩的爹娘还活着……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时候。
[自己对抗世界很累的，找些志同道合的同伴吧？]
“……”
脑子空空。
云层之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御剑飞行停留在上边。
“完了完了，都被吓出毛病了，自言自语，还一边哭一边安慰自己。”王权弘业皱眉说。
实际上底下那一幕有点诡异：一个女孩，坐在墓碑前哭，一边哭，一边左手像被鬼控制了一样抚摸自己的脑袋。
旁边的张正越发严肃沉闷：“……”
王权弘业侧头看了眼他：“表情那么凶干什么？”
“她为何要给一只妖上坟？”张正闷闷地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只知道她肯定跟百目妖君有一点渊源。”王权弘业说。
“一点？”
“张正，你能有点出息吗？百目妖君都死多久了，坟头都长灰了，这醋吃得是一点道理都不讲啊。”
“我没吃醋。”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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