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变得异常敏感,对光线、声音,甚至空气中细微的气味变化都反应强烈。最明显的是,他那双蓝灰色的眼眸,深处仿佛点燃了一簇幽暗的火,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躁和…脆弱。
素隐的神经绷到了极致。隐匿异能被他运用到巅峰,他几乎将自己化作了苏一笑身周环境的一部分,连呼吸的频率都调整到与少爷的步调一致,生怕任何一丝微小的扰动都会惊扰到这只状态极不稳定的琉璃小猫。
苏一笑的脾气变得有些难以捉摸。有时他会异常安静,对着窗外发呆很久;有时则会毫无征兆地烦躁,将手边的东西扫落。一次午后,他莫名地对送来的点心发了火,精致的瓷碟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素隐在碎片溅开前的一瞬,已悄无声息地挡在了苏一笑身前,用身体隔绝了可能飞溅的碎屑。他没有说话,只是迅速而安静地蹲下,开始清理地上的狼藉。
苏一笑看着他沉默而专注的侧脸,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小心地拾起每一片锋利的瓷片,动作精准得像在进行精密手术。少爷胸口那股无名火,竟奇异地被这无声的、带着绝对服从意味的动作平息了大半。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只是抿紧了唇,别开了头。
素隐清理干净地面,又无声地退开。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少爷那一瞬间的松动,心中稍定。易感期的少爷,需要的不是言语的安抚或责备,而是绝对的、无声的包容和稳定可靠的存在感。
真正的考验在深夜降临。
苏一笑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尖锐的头痛和难以言喻的燥热惊醒。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脑子里搅动,身体深处又像是燃起了一把火,烧得他口干舌燥,心烦意乱。他蜷缩在巨大的床上,试图将自己埋进柔软的羽绒被里,却感觉那被子也变成了束缚的枷锁。
“呜……”细弱压抑的呜咽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排解的难受。
几乎在他发出声音的同时,素隐的身影已出现在床边。他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单膝跪在柔软的地毯上,与床上蜷缩的身影平视。
“少爷?”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询问。
“疼……热……”苏一笑的声音带着哭腔,像被遗弃的幼猫,脆弱得不堪一击。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
素隐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伸出手,没有去触碰苏一笑滚烫的额头或身体,而是轻轻握住了少爷那只在黑暗中茫然伸出的、微凉的手。他的手干燥而稳定,带着一层薄茧,却奇异地传递出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我在。”简单的两个字,沉稳有力。
他调动起自己的隐匿异能,并非用于隐藏自身,而是将异能场以一种极其温和的方式,缓缓覆盖在苏一笑的周围。这不是攻击性的压制,更像一层无形的、隔绝外界一切扰动的屏障,同时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频率。这异能场微弱地干扰着苏一笑自身混乱的精神波动,试图为他混乱的感知世界带来一丝秩序。
同时,素隐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拿起床头柜上备好的湿毛巾,动作轻柔地擦拭着苏一笑额角不断沁出的冷汗和濡湿的鬓角。他的动作极尽温柔,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