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

张静山眸光微敛——赤魃，是瓶山最深处、被苗人称作“熔王”的火僵。

原来雮尘珠并非实物，而是封在这枚鳞片里的“火精”；唯有以火僵之血浇鳞，鳞片自裂，珠才现世。

她把鳞片收进贴身的银筒，合上铜匣，重新布好“锁魂笼”，将一切恢复原状。

临行前，她并指在铜匣顶端轻轻一划，留下一道极浅的张家暗记——只有张家人能看懂的“火”字。

做完这一切，她像来时一样无声退入黑暗。狭道合拢，星井重归寂静，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瓶山最深处，幽暗如墨。

张静山收好赤鳞，沿着山腹裂隙疾掠而归。

她脚步无声，却在经过一条暗河时猛地刹住——耳膜鼓动，空气里传来极细极远的震动，像千百把小锤同时敲击岩壁，在她听来却如同雷鸣。

“出事了。”

她眸色一沉，脚尖点地，身形折返，顺着震动方向疾冲。

暗道、竖井、裂隙在她脚下连成一条笔直的线，半盏茶工夫，出口豁然洞开——

火光冲天。

墓厅里，一条庞然巨蜈正翻腾肆虐。

那东西足有三丈长，赤甲如铁，百足挥动间带起腥风，尾钩扫过之处石屑四溅。

鹧鸪哨满身血污，正拽着姓陈的翻滚躲避；而鹧鸪哨师弟老洋人——被断裂的铜梯压住双腿，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巨蜈一只钩足高高扬起，寒光直奔他咽喉。

“闭眼。”

清冷嗓音划破腥风。

老洋人下意识合眼，黑暗中只觉冷电一闪，“铛”的一声金属爆鸣溅起火星。

再睁眼时，巨蜈那只钩足已齐腕而断，墨绿血雨喷洒，断足兀自在地上抽搐。

张静山单膝落在他身前，反手收刀。

玄色刀锋上绿血成串滴落，她侧眸一瞥，声音低而稳：“能喘气就别愣着，等我三息。”

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黑影掠起。

巨蜈吃痛狂嘶，百足齐动，尾钩横扫，空气被撕开尖啸。

张静山不闪不避，足尖点地跃起丈余，身形在半空一拧，长刀拖出半月形冷辉——

“嚓！”

又是一声脆响，巨蜈另一条前足应声而断。她借势翻身，落在巨蜈背甲之上，刀尖朝下，双臂贯力，“噗”地刺入甲壳缝隙。

刀锋一路下滑，带出长长一道绿血喷泉，腥臭之气瞬间弥漫。

巨蜈痛极，百足乱扫，背脊拱起想把她甩下。

张静山左手一按刀背，整个人借力腾起，半空翻身，右手已抽出三支机关箭，指尖一弹——

“嗖！嗖！嗖！”

三支箭精准贯入巨蜈头顶、胸口、肚脐三处旧钉孔。箭尾轻颤，巨蜈动作顿时一滞，像被无形锁链勒住。

鹧鸪哨抓住机会，翻身而起，镜面匣子连发三枪，子弹顺着箭孔钻入，炸起一蓬绿血。

巨蜈发出一声嘶哑悲鸣，庞大身躯轰然倒地，百足抽搐几下，再无声息。

墓厅里霎时安静，只余火把噼啪。

张静山收刀落地，衣角未沾半滴污血。她扫一眼鹧鸪哨，目光落在他染红的肩头，声音淡淡：“还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