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看见了。
他看见了系统冰冷的惩罚界面在他眼前展开,看见自己的名字后面,烙上了“连续失败三场”的鲜红印记。
他感觉到,那股在他体内奔涌了无数个日夜的,赖以生存的异能,正在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从他的四肢百骸,从他的骨髓深处,硬生生抽离出去。
那种感觉,比死亡更痛苦。
那是一种从“超人”被硬生生打回“凡物”的,巨大的,无法承受的剥夺感与坠落感。
他高大的身躯,像是被抽走了脊梁,软软地瘫倒在雪地里,手中的武器“哐当”一声坠落。
他那狼一般的眼瞳,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茫然,嘴唇无声地开合着,像一条被抛上岸的,濒死的鱼。
丁程鑫“……三百米。”
丁程鑫的声音,如同手术刀切开肿瘤,精准又冷酷,穿透所有电子杂音构成的风暴,在每一个人的耳蜗深处,校准了最终的坐标。
那不是距离的通报。
那是,行刑的许可。
然后。
严浩翔,这头被激怒的,被禁锢的,胸腔中填满队友鲜血气味的凶兽,挣脱了枷锁。
他动了。
在他沉重军靴踏碎脚下积雪的第一个毫秒,世界在他眼中分崩离析,重组成另一幅截然不同的图景。
瞬间爆发!
一股灼热到近乎汽化的力量,从他心脏泵出,沿着每一条血管奔涌咆哮,将他躯体内的氧气与怒火,全部压榨成最纯粹的动能。
周遭的空气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被他蛮横的身躯撞开,形成一片肉眼可见的,扭曲的真空波纹。
他没有思考,也不需要思考。
丁程鑫已经为他铺好了那条唯一的生路,那条用海量数据与战局推演,从无数种死亡可能中,甄别出的,通往胜利的,S型血色长廊。
暴风雪被他远远甩在身后,化作两道追随他残影的,长长的白色尾迹,如同神话中巨龙划过天际的吐息。
三百米的冰原。
对于此刻的他,不再是距离,而是一个被无限拉伸,又被极致压缩的时间断层。
一次呼吸。
他越过百米,风雪的呼啸变成了尖锐的撕裂声,耳膜嗡嗡作响,那是他超越音障的证明。
两次呼吸。
他已至中途,视野里那些纷乱飘扬的雪花,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凝固在空中,每一片晶体的轮廓都清晰可见,世界缓慢如一帧帧凝固的默片。
三次呼吸。
那座由冰雪与绝望堆砌的丘陵掩体,在他瞳孔中急剧放大,几乎要撑破他的整个视界。
透过那层脆弱的伪装,他甚至能“看”到掩体内,那些陷入科技与感知双重地狱的敌人,如同无头苍蝇般惊惶失措的身影。
下一瞬。
他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像一颗脱离轨道的白色星辰,不带一丝烟火气,又重逾山峦地,撞了进去。
没有巨响。
只有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仿佛巨力砸进湿泥的“噗”响。
厚达数米的,被低温冻得比钢铁还硬的冰雪混合层,在他面前,如同朽木般,被撕开一个不规则的人形破口。
一场回归生命最原始形态的,没有任何战术与技巧可言的,纯粹由力量与速度主宰的,单方面……清理。
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