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嗡……咔哒……
镜片,在重新校准焦距。
它的目标,并非那些因恐惧而蜷缩,或因愤怒而徒劳颤抖的身影——在遍地的绝望与哀嚎中,那些反应都太过寻常,太过无趣。
它的目标是囚笼正中,那个从始至终,唯一一个,没有抬头仰望他们这些行刑者,只是沉默地,将自己背上失去意识的同伴,重新调整到一个更稳固、更安全姿势的男人。
丁程鑫。
“……我们的‘影鬼’先生,似乎对这只小狐狸,更感兴趣一些。”
“鹰眼”的语调里,浸染开一丝欣赏艺术品般的玩味,一种纯粹看客的戏谑。
他的话音,如同最后一片雪花,轻飘飘落下。
西侧那四尊死寂雕塑中,居首的黑影,应声而动。
它没有行走。
它没有跳跃。
它仅仅是,向后,退了一步。
那一步,仿佛踩碎了现实与虚幻的界限,整个身影没入了身后巨大冰墙投下的、更为深邃幽暗的影子里。
像一滴墨水,融进了一片无垠的黑夜。
然后,不见了。
蒸发了。
从所有人的视觉维度里,被干净利落地抹除。
丁程鑫的瞳孔,在那一个刹那,猛然收缩成一枚刺穿神经的针尖!
他那足以将方圆五百米内所有生命体征,都转化为清晰数据流的异能,在这一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像一台被灌入了悖论病毒的超级计算机,所有的运算逻辑瞬间崩溃,主板在脑内烧灼出焦糊的气味。
在他的感知世界里,那个代号“影鬼”的生命信号,并未消失。
它只是……转化了。
它不再是一个“点”,一个“个体”。
它变成了一滩流动的、没有固定形态、没有实体、却又真实存在的……纯粹的黑暗。
一滩,正沿着地面上,由无数冰刺投下的、犬牙交错的阴影。
以一种全然蔑视物理法则的诡异姿态,朝着他的方向,无声无息地,侵蚀而来!
快!
一种超越了思维极限的快!
他的大脑,他的战术分析能力,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在此刻都沦为了迟钝的、毫无意义的累赘。
他甚至无法向肌肉下达一个最简单的“躲避”指令。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片象征绝对虚无的黑暗,即将吞噬自己的脚踝。
马嘉祺“……亚轩!”
一声嘶哑的,仿佛从撕裂的喉咙深处,用生命强行挤压出的咆哮,野蛮地撞进了丁程鑫濒临停摆的思维。
是马嘉祺。
他终于动了。
他没有去看那片逼近的死亡阴影,也没有组织任何看似有效的反击。
他只是,用一种近乎自残的姿态,将自己仅存的全部意志、全部力量、全部作为队长的决断,压缩成了一道最简洁,也最疯狂的指令。
那声咆哮,像一道灵魂层面的强电流。
宋亚轩那双早已因严寒而涣散、失去了焦距的眼瞳,被这道来自队长的、赌上了一切的指令,强行重新点燃!
他没有去问为什么。
在这种生死一线的时刻,信任,是比呼吸更重要的本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