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写满了极致疲惫与空洞的眼睛。
噗——
一股温热的鲜血，再也控制不住。
它们从她的鼻腔与嘴角同时汹涌而出。
鲜血瞬间就将她胸前那片衣料，染成了一片刺目的深红。
她的脸颊，在短短一秒之内，褪去了所有的血色。
她脸上的神情，呈现出一种比地上那个因失血而濒死的丁程鑫，还要骇人的惨白。
那是一种生命力被彻底抽干的，如同纸张一般的颜色。
她一个踉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
她凭借着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力，才勉强没有当场栽倒下去。
她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死死撑住自己的膝盖。
她的整个身躯都在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痉挛着。
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肺部撕裂般的痛楚。
她的喉咙里，发出嘶哑难听的声响。
而另外四个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那股粗暴无比的力量。
他们被硬生生地从那片极致幸福安宁的幻觉中，狠狠地拖拽了出来。
他们被摔回了冰冷残酷的现实。
意识回归肉体的瞬间，天堂与地狱的巨大反差，让他们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了一片短暂的空白与混乱。
他们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每个人都在拼命将这冰冷而充满沙尘气息的空气，灌入自己几乎要炸开的肺中。
每个人的脸上，都凝固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表情。
那表情里，混杂着无法散去的茫然，与深入骨髓的后怕。
宋亚轩“……刚……刚才……那是……”
宋亚轩第一个找回了说话的能力。
他低头看着自己重新变得凝实，不再虚幻透明的手掌，舌头却像打了结一样。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因为无法平息的心悸而剧烈颤抖。
没有人能够回应他的疑问。
因为所有人的视线，都已经被眼前林念姬的状态，给牢牢地攫取住了。
她那副样子，凄惨到了极点。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虚弱，如此狼狈的林念姬。
她看上去，就像一盏生命之火随时都会熄灭的油灯。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他们这才迟钝地意识到，将他们从幻境中拉回来的那只手，此刻正属于一个比他们更接近死亡的人。
林念姬“……我……”
林念姬艰难地仰起头。
她似乎想对同伴们解释些什么。
但她才刚张开嘴，又是一股腥甜的逆血，从她苍白的唇角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她用一种混合了极致疲惫与浓烈自嘲的语调开口。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掉。
她正在为那个强大到足以欺骗世界规则的能力，陈述其所支付的代价。
那是一个惨烈到，或许永远都无法挽回的代价。
林念姬“……我把，我们所有人的，短期记忆……”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正在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
她从喉咙的深处，挤出了最后三个字。
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吹过就散了。
可听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却又重得像一座山，狠狠地砸在了他们的心上。
林念姬“……格式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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