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认知体系里，这无异于将一个从最黑暗的深网病毒库里下载的，
携带了未知后门，拥有自我复制与变异能力的蠕虫病毒，直接插入到自己这台只剩下最后百分之一电量的，没有任何防火墙保护的，唯一的救生终端上。
这台终端，是他们所有人最后的希望。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亲手毁掉它。
结果不会有第二个。
只有一个。
是彻底的、无法挽回的、灾难性的系统崩溃。
但是，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命令已经下达。
马嘉祺的眼神，比他见过的任何防火墙都要冰冷和坚固。
宋亚轩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更多的氧气进入肺部，以平复那几乎要让他窒息的紧张。
然而吸入的空气，却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干燥的沙尘气息，冰冷地刺痛着他的气管。
这口空气非但没能让他冷静下来，反而让他的头脑因为瞬间的缺氧而产生了一阵轻微的眩晕。
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轻轻摇晃。
他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那个曾经能在键盘上敲出幻影的双手，此刻却因为极度的紧张而显得无比僵硬和陌生。
每一个关节的活动，都伴随着肌肉的轻微战栗。
他从“幻象辨识仪”冰冷的侧面，拉出了一根自带的、如同银色蛇信般纤细柔韧的数据探针。
探针的尖端，闪烁着微弱的蓝色电弧，发出滋滋的轻响，那是秩序化能量在流动的证明。
然后，他用另一只手，强迫自己用尽全身的力气，稳住那把夹着“规则碎片”的镊子。
他能感觉到镊子柄传来的、那块碎片散发出的不祥寒意。
他的视线，聚焦在了两个即将接触的点上。
数据探针那闪烁着微弱蓝色电弧的尖端，代表着逻辑与计算。
玻璃碎片那闪烁着诡异幽蓝光芒的表面，代表着疯狂与混沌。
两点蓝光，在死寂的空气中，缓缓地，一毫米一毫米地，靠近。
距离在不断缩短。
宋亚轩甚至能感觉到两者之间那无形的力场在相互排斥、相互吸引，形成了一种粘稠的阻力。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伸到了极致。
周围队友们压抑的呼吸声、远处风沙的呜咽声、甚至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都全部消失了。
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了这即将触碰的，代表着秩序与混乱的，两点光芒。
它们是这个宇宙中两个截然相反的极端。
它们的触碰，带来的将是创世，还是灭亡？
就在探针的尖端，即将触碰到碎片表面的前一秒。
那决定一切的，万分之一秒。
“……等等。”
一个嘶哑干涩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像一把在沙砾中磨钝了的锥子，狠狠扎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充满了无法忽视的痛苦和挣扎。
宋亚轩的动作猛地一顿，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硬。
那根数据探针的尖端，就悬停在距离碎片不到一毫米的地方，微弱的电弧甚至已经与碎片上的幽光发生了微小的、不可见的能量交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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