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剩下的,只有三个状态同样糟糕透顶的残兵。
一个断了整条手臂,几乎失去所有战斗力的技术员。
一个精神濒临崩溃,感知系统一片混乱的侦察兵。
一个体力彻底耗尽,连站起来都困难的火力手。
还有一个……失去了预知能力,与瞎子无异的指挥官。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彼此粗重而紊乱的呼吸声,提醒着他们,这场噩梦远未结束。
马嘉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已经不能用“战损”来形容了。
这是教科书般的,团灭。
严浩翔“……操……”
一声压抑了许久的,充满了无尽疲惫、不甘和愤怒的咒骂,从严浩翔的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
他猛地抬起拳头,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身边的岩壁上。
坚硬的岩石被他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凹坑,飞溅起几点碎石。
他拳头的指骨关节处瞬间血肉模糊,鲜血顺着石壁流下。
但他却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样,只是死死地盯着地面上那三个生死不知的队友。
尖锐的刺痛感从指骨传来,却奇异地带来了一丝清醒。
他需要这股疼痛,来对抗心中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名为“无能为力”的恐慌。
严浩翔“……我们现在……他妈的到底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近乎崩溃的迷茫。
这不是询问,更像是一种绝望的自语。
宋亚轩看着自己那只已经呈现出灰白色的、毫无知觉的手臂,又看了看地上那三个他最亲近的伙伴,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些不久前还鲜活生动的面孔,那些与他并肩作战的笑语,此刻都变成了安静躺在他们面前的样子。
绝望。
如同冰冷的海水,如同粘稠的沼泽,如同令人窒息的真空。
那股在奔逃中被强行压抑下去的绝望,此刻再一次,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
它无情地淹没了这片小小的、刚刚才获得片刻安宁的空间。
它扼住了每一个幸存者的喉咙。
马嘉祺没有说话。
他没有回答严浩翔的问题,也没有试图去安抚任何人。
任何语言在如此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是沉默地,缓缓地,伸出了自己那只还算完好的手。
他的手指,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颤抖,轻轻地,触碰在了那个被他一路死死攥在手心里,引领他们来到此处的“信标”之上。
失去了预知,他每一步行动都像是踩在悬崖边缘。
而恰恰是这个他无法预知其后果的东西,成了他们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希望。
那个由秩序与混乱混合而成的怪物,此刻已经彻底沉寂了下去。
它不再发光。
也不再散发那股令人不安的寒意。
它静静地躺在马嘉祺的掌心,看起来,就像一台普通的、因为没电而坏掉了的仪器,和一块平平无奇的、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玻璃。
但是,马嘉祺知道。
他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他知道,自己亲手打开了一个绝对不能被打开的,潘多拉的魔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