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的声音响起了。
那声音里没有任何人类应有的情感波动，像是一段被预设好的程序指令，通过声带的振动，被精准地释放到这片死寂的空气里。
它冰冷，坚硬，不带丝毫转圜的余地。
这道声音穿透了每个人耳中那因为剧烈爆炸和精神冲击而产生的持续嗡鸣，像一根冰锥，强行刺入了他们几近沸腾和失控的思绪。
它没有温度，却在落下的瞬间，点燃了某种比火焰更加炽热的东西。
那是在绝望的尽头，被逼到退无可退之后，所诞生的，一种名为“决绝”的意志。
这道简短的指令，像一把锋利无比的手术刀，以最冷酷、最高效的方式，彻底斩断了所有通往过去的，名为“犹豫”与“挣扎”的神经索。
过往的战术、曾经的信念、对于生存的常规理解，在这一刻被尽数切除，抛弃。
它为这支刚刚经历了毁灭性打击，濒临崩溃的队伍，强行校准了一个全新的，充满了毁灭与颠覆气息的航向。
一个通往未知，甚至可能是通往地狱的航向。
丁程鑫“收到。”
宋亚轩“收到。”
丁程鑫和宋亚轩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用同一种冷静到近乎失真的语调，做出了回应。
他们的声音通过战术通讯频道传来，被电流滤去了最后一丝人性的杂质，变得像是两台刚刚完成指令同步的机器。
那不是下级对上级那种带有情感和敬畏的服从。
那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基于绝对理性的认同。
当所有已知的生路都被堵死，当神明般的“主人”展现了他无情的、不可理喻的力量之后，他们终于认知到了那唯一的，哪怕是通往地狱的生路。
那就是用疯狂对抗疯狂，用混乱对抗秩序。
这便是他们之间，两台为了求生而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之间，所达成的，最有效率的共识。
宋亚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沙漠夜晚那冰冷刺骨的空气，混杂着沙砾和硝烟的味道，疯狂地涌入他的肺部。
这股寒意非但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的不适，反而像一道精纯的冷却剂，顺着他的血液循环系统，强行冷却了他那因为过度亢奋和恐惧而有些发烫的大脑。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趋于平稳，指尖的颤抖也停止了。
混乱的思绪被重新梳理，所有的情感都被暂时压制，只剩下纯粹的计算和逻辑。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是多余的累赘。
他只是猛地跪坐在沙地上，这个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将那台一直被他小心翼翼护在怀里的便携式终端，稳稳地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沙地上。
“嗡”的一声轻响，淡蓝色的虚拟光幕在他面前展开，照亮了他那张因专注而显得异常平静的脸。
他的十指悬停在虚拟键盘的光幕之上，指节因为轻微的用力而微微泛白。
那十根手指，像十只蓄势待发的白色蜘蛛，安静地等待着狩猎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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