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宰了他们!!”
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再也顾不上什么战术和隐蔽,猛地从掩体后面站了起来。
他右手紧握的那柄狰狞的链锯剑,随着他的怒吼发出刺耳的轰鸣,引擎被瞬间催动到了极限功率。
旋转的链条带起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恐怖。
他要冲过去。
他要用这把链锯剑,把那些该死的老鼠,连同他们那点可笑的,卑劣的战术,一起,撕成漫天飞舞的,温热的碎片。
然而。
就在他即将迈开脚步,冲出掩体的,同一个瞬间。
在他身后,那片最深沉的,他刚刚才走过的,自以为绝对安全的阴影里。
空气,像被投入了一颗看不见的石子的平静水面,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几乎无法被肉眼所察不起的涟漪。
一道比黑暗本身,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影子,无声无息地,从阴影中浮现了出来。
仿佛他从一开始,就一直站在那里。
那道影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如同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
那双平静得,仿佛能倒映出整个宇宙星辰的眼眸里,清晰地,冷静地,映出了屠夫那因为暴怒而显得无比狰狞的,毫无防备的后脑。
以及后脑下方,战术头盔与颈部护甲之间,那一道微小的,致命的缝隙。
噗——!
那声音很轻。
轻得,就像在安静的房间里,用一根湿润的手指,轻轻捅破了一层窗户纸。
屠夫前冲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那庞大的,如同小型铁塔般的身躯,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他想低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但他缓缓地,用一种极其僵硬的,仿佛是每一个零件都已经生了锈的机械般的姿态,低下了头。
他看到了。
一截闪烁着冰冷寒光的,漆黑的,表面涂抹了特殊消光材料的特种军用匕首的尖端,从他的右边眼窝深处,透了出来。
匕首的尖端上,还沾着一丝红白相间的,粘稠的液体。
那截刀尖,精准地,残忍地,搅碎了他的视觉神经中枢,和他那充满了暴怒与杀戮念头的大脑。
他手中那柄还在疯狂轰鸣的链锯剑,因为主人的神经中枢被瞬间摧毁而失去了控制,“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高速旋转的链条在地面上刮出了一长串刺眼的火花,发出最后的,不甘的尖啸,最终,缓缓地,停了下来。
张真源面无表情地,用一种稳定到可怕的力度,抽回了自己的匕首。
他任由那具庞大的尸体,像一堵被瞬间抽掉了所有地基的墙,无力地,轰然跪倒。
最终,重重地,扑倒在了那片冰冷的,肮脏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
他甚至没有低头去看一眼自己的战果,更没有去擦拭匕首上沾染的,滚烫的脑浆和鲜血。
他的身形,再一次闪动。
像一滴墨水融入了墨池,悄无声息地,再一次融入了那片,无边无际的,可以藏匿一切的黑暗之中。
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般。
还剩,最后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