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峻霖“坐下。”
贺峻霖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医生的,冰冷的权威。
这两个字,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严浩翔咧了咧嘴,嘴角向上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似乎想说点什么。
比如“老子没事”之类的,他惯用的,充满了混不吝气息的垃圾话。
他想告诉贺峻霖,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战斗还没有结束,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但当他抬起头,看到贺峻霖那双,因为压抑着愤怒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时,他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的,不只是愤怒,还有一种沉重的,几乎要将人压垮的疲惫。
他知道,贺峻霖的疲惫,有一半是拜自己所赐。
于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顺从,靠着旁边那面冰冷的,沾满了污垢和不明液体的墙壁,缓缓地,坐了下来。
身体接触到冰冷墙面的瞬间,他因为失血而有些发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贺峻霖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直接半跪下来。
他的动作麻利而精准,没有一丝多余。
他从自己那个已经磨损得有些厉害的医疗包里,取出了战术剪刀和一卷新的,高强度止血绷带。
他没有说任何一句责备的话,比如“你这个疯子”或者“你想死吗”。
他知道,对严浩翔来说,语言的斥责是最无力的。
他只是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那些已经被鲜血彻底浸透的,粘连在伤口皮肉上的旧绷带。
布料和凝固的血块被撕离皮肤,带来一阵新的刺痛,严浩翔的身体又是一僵,但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贺峻霖的动作很轻,却又很快。
他用消毒液迅速地重新进行清创,那冰凉的液体接触到伤口时,激起一阵火烧火燎的剧痛。
严浩翔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然后,贺峻霖用最快的速度,敷上药粉,盖上纱布,再用全新的绷带,一圈一圈,用力地,重新包扎起来。
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专注得像是在完成一件精密的艺术品。
而这种沉默,这种不发一言的专注,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更像一记无形的,沉重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严浩翔的脸上。
它代表着一种失望,一种无奈,一种“我已经懒得再说你”的放弃。
这让严浩翔感到一种比肉体疼痛更难忍受的,焦躁和烦闷。
刘耀文是最后一个从黑暗中走出来的。
他的年纪是队伍里最小的,尽管他已经用尽全力让自己表现得像个合格的战士,但有些东西,是无法伪装的。
他的脸色,比墙壁上那些因潮湿而剥落的石灰,还要苍白。
他紧紧地握着自己手中的武器,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