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动,即将开始。
任何质疑和犹豫,都到此为止。
命令无声地下达,队伍的反应迅捷如电。
刚才还因为短暂休整而略显松弛的气氛,瞬间被再次拉紧。
这支队伍,像一头被重新上紧了发条的精密杀戮机器。
它的每一个零件,都是由钢铁般的意志和脆弱的血肉混合构成。
现在,这台机器再一次,无声地,运转了起来。
齿轮咬合,轴承转动,每一个部件都回归到自己最精确的位置上。
他们没有选择原路返回。
那条路上,还高高悬挂着一具作为“战利品”的尸体。
去瞻仰失败者的结局,是一种浪费时间的,毫无意义的行为。
胜利者,永远只会向前看。
张真源在前面带路。
他成为了这台杀戮机器最前端的感应器和导航仪。
他整个人仿佛都融入了周围无尽的黑暗里,像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
他的脚步踩在破碎的水泥地面上,轻得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碎石和玻璃渣在他的脚下,仿佛都失去了发出声响的物理特性。
他手中的那张战术地图,此刻已经不仅仅是一张地图。
那些复杂的线路和标记,仿佛已经通过某种神秘的方式,与他的大脑神经直接相连。
信息流在他的脑海中汇聚,处理,然后转化为最直接的行动指令。
这片由无数废弃通道和坍塌结构组成的地下世界,对其他人而言是如同迷宫般的绝境。
但对张真源来说,这里却是他的主场。
他能读懂每一处墙壁的裂痕,能听懂每一阵风从管道中穿过的声音。
他在这里,如鱼得水。
他的存在,就是这支队伍最可靠的,指向敌人心脏的,那支最锋利的箭头。
只要他不倒下,队伍就永远不会迷失方向。
严浩翔走在队伍的第二位。
这个位置,是突击手的位置,也是最危险的位置。
一旦箭头遭遇突发状况,他就是第一个顶上去的盾牌,也是第一个撕开敌人防线的刀刃。
贺峻霖就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有些过分。
近到贺峻峻霖能够清晰地闻到,从严浩翔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复杂的味道。
那是由战斗后蒸发的汗水,尚未干涸的血腥气,以及用来处理伤口的消毒药剂,三者混合而成的,一股刺鼻又令人安心的味道。
这是属于严浩翔的味道,也是属于战斗的味道。
贺峻霖没有说话。
他的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自己作为“军医”的职责之中。
他用一种近乎机械的,冷静到可怕的专注,履行着自己的使命。
他的视线,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死死地锁定在严浩翔的背影上。
更准确地说,是锁定在严浩翔那被绷带重新包裹起来的,正在随着主人的步伐而轻微起伏的胸膛上。
他在观察。
他在用肉眼观察着绷带边缘的渗血情况,评估着血液的凝固速度。
他在用经验观察着绷带的松紧程度,确保它既能有效止血,又不会影响到严浩翔的呼吸。
他在计算。
他在脑海中飞速计算着,以目前的前进速度和严浩翔的心率,伤口再次崩裂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在评估。
他在冷酷地评估着严浩翔那具早已被他自己,当成一件可以随意挥霍和损耗的武器的身体。
这具身体,还能支撑他,完成几次像刚才那样的,疯狂的,近乎自毁式的攻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