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整个世界,再一次,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只有,那四个,正在一步一步,走向,由他们自己,亲手布置的,死亡陷阱的,脚步声。
在空旷的,死寂的,地下走廊里。
清晰地,回荡着。
越来越近。
越来越清晰。
四百米。
三百五十米。
三百米。
刘耀文将自己缩成一团,蜷进设备机柜与墙壁形成的狭窄夹角里。
这片黑暗几乎是固态的,冰冷而粘稠,紧紧包裹着他,却带不来丝毫安全感。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刚刚破壳的幼兽,在面对天敌时,本能地收拢起所有肢体,屏住呼吸,绝望地试图将自己伪装成一块毫不起眼的,没有生命的石头。
他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锋利的牙齿毫不留情地刺破了柔软的黏膜。
铁锈味的血腥气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尖锐的刺痛感如同一道电流,从下颚窜上大脑皮层,用最原始的生理刺激,对抗着那股从胃部最深处,再次翻涌上来的浪潮。
那浪潮混杂着最纯粹的恐惧与生理性的恶心,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神经,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淹没。
他必须保持清醒。
他的听觉,在此刻被提升到了一个超乎常理的极限。
它不再是耳朵这个器官的功能,而是化作一张无形的,被拉伸到极致的巨网,以他的身体为中心,笼罩了整条狭长、空旷、死寂的走廊。
金属管道内壁上水珠凝结、滑落、最终滴在水泥地面上的微弱声响。
远处通风管道里,气流因为结构变化而产生的细微涡旋声。
甚至还有潜藏在墙体深处的,老旧电缆因电流通过而发出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低频嗡鸣。
这一切背景噪音,都成了这张巨网的参照物,让他能够无比清晰地捕捉到那个唯一的,带着生命体征的,正在移动的音源。
他听到了。
那四个正在匀速接近的脚步声。
它们来了。
刘耀文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这四个脚步声,和他记忆中那三个被他们联手解决掉的“猎人”的脚步声,存在着天壤之别。
之前的脚步声,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自信,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傲慢。
他们的步伐轻快、随意,带着一种在自家后花园里散步般的轻松与写意,每一步的落点和节奏都充满了随机性,那是属于顶级掠食者在自己领地巡视时,才会有的姿态。
而现在这四个脚步声,完全是另一个概念。
沉重。
稳定。
彼此之间的间隔,精准得像是用世界上最精密的仪器测量过一般,分毫不差。
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属于重型军靴厚底踏在冰冷水泥地面上的,沉闷回响。
那声音不大,却拥有一种能穿透骨骼、直击心脏的奇异力量。
咚。
咚。
咚。
每一下,都仿佛直接踩在了刘耀文的心跳鼓点上,让他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