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不是散步。
那也不是巡逻。
那是重装步兵在进行阵地推进时,才会有的,充满了高度纪律性与冷酷杀伐之意的步伐。
刘耀文甚至能听到更多。
他能听到他们身上繁复的装备,在随着身体移动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摩擦声。
那是厚重的,由凯夫拉纤维与陶瓷插板混合制成的重型防弹背心,在随着主人胸膛规律的呼吸而轻微起伏时,发出的沉闷摩擦声。
他能听到挂在战术腰带上的金属弹匣,与枪托在行走间,偶尔极其轻微地碰撞在一起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那声音被他们用精巧的装备固定和身体控制技巧,刻意压制到了最低。
甚至,他能听到领头那个人的呼吸。
那呼吸声透过层层阻碍,传入他的耳中,深沉,悠长,充满了稳定而强大的韵律感。
它不像一个人类的呼吸,更像是一台性能优良、保养完美的重型柴油发动机,
正在以最低功率,安静而平稳地运转着,随时准备爆发出毁天灭地的恐怖动力。
这支队伍,和他们刚刚拼尽全力才解决掉的那支三人“狩猎”小队,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
如果说,鹰眼,屠夫,和幽灵,是三只狡猾、残忍、享受着虐杀快感的独狼,依靠野兽般的直觉和丰富的经验进行捕猎。
那么现在正在接近的这四个……
就是一支装备精良到牙齿,训练有素到刻板,目标明确到冷酷的,正规的,行刑队。
他们不是来捕猎的。
他们是来处决的。
刘耀文“……他们,和之前那几个,不一样。”
刘耀文的声音,在所有人的精神链接里,艰涩地响了起来。
他的声带没有振动,但每一个字,都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巨大的压力,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队友的脑海里。
刘耀文“他们……更强。”
没有人回答他。
沉默在精神链接中蔓延,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分量。
因为,不需要回答。
每一个还活着的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随着脚步声的接近,而变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粘稠的压迫感。
那是一种纯粹由气势和杀意构成的力场,几乎要凝结成实质,挤压着这片空间里的每一寸空气,让人的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严浩翔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墙体的寒意透过薄薄的作战服,不断侵蚀着他的体温。
那只完好的手,早已死死地攥成了拳头。
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挤压得一片惨白,甚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轻微“咯咯”声。
他那双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杀戮,余韵尚未完全褪去的红色眼眸,此刻正死死地盯着走廊尽头的那片深沉的黑暗。
那片黑暗仿佛活了过来,像一头巨兽的喉咙,随时会有择人而噬的怪物从中缓步走出。
他的胸膛,在他的意志强行压制下,努力保持着平稳而深长的呼吸节奏,以节约所剩无几的体力。
但他胸口那道狰狞的伤口,却像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