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他们身后,那扇由合金铸就、沾满焦黑血肉与电弧灼痕的大门,被丁程鑫用近乎粗暴的方式强行关闭,再从内部彻底锁死。
伴随着一道足以隔绝整个世界的沉重金属撞击声,以及液压锁芯归位的沉闷“咔嚓”声,门外那片由死亡、硝烟和绝望构成的粘稠黑暗,被彻底关在了外面。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这里是“货运电梯井”,或者说是那支刚被他们彻底抹除的四人行刑队的“家”。
这里没有想象中的杂乱,也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生活应有的温暖气息,更像一个被绝对冰冷的军事化条令所统治的精密战争堡垒。
空间巨大得如同一个被掏空的山腹。
高耸的穹顶上悬挂着数排发出稳定白光的工业级照明灯,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不留一丝阴影。
空气经过高效过滤系统的处理,冰冷干燥,带着一股无菌手术室特有的、干净到令人不安的化学药剂味。
地面是打磨得光可鉴人的金属地板,四周墙壁上则整齐镶嵌着一排排制式金属储物柜,每个柜门上都用激光刻印着清晰的编号和名称。
“A01:标准口径弹药。”
“A02:高爆破片手雷。”
“B01:单兵作战口粮(7日份)。”
“C01:军用级医疗包(高阶)。”
……
一切都井然有序,一切都冰冷得像一座没有墓碑的陵墓。
贺峻霖“……操。”
一声极度压抑、充满无尽疲惫和愤怒的咒骂,从贺峻霖那总是紧抿的薄唇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这句脏话打破了这片空间的绝对死寂。
他正半跪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面前躺着两个人:一个是严浩翔,另一个是宋亚轩。
严浩翔那具曾如古希腊雕塑般充满爆发性力量的身体,此刻像一具被彻底玩坏的破烂布偶。
他胸口那道被贺峻霖用尽所有手段才勉强缝合的伤口,已经彻底变成一个血肉模糊的黑洞,
翻卷的皮肉和断裂的肌肉纤维下,甚至可以隐约看到随着微弱呼吸而轻微起伏的苍白肋骨。
而他小腹处那个被大口径子弹硬生生轰出的前后通透的血洞,更是狰狞得触目惊心。
温热的血液还在汩汩外流,在他身下的光洁金属地板上汇聚成一滩不断扩大的刺目暗红湖泊。
而宋亚轩看上去甚至比严浩翔更糟糕。
他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但那张脸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连最后一丝血色都被彻底抽干,嘴唇呈现出缺氧般的诡异青紫色。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被察觉,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精神力的彻底透支,比任何物理伤害都更加致命。
贺峻霖的手在剧烈颤抖。
他那双曾能用手术刀在放大镜下精准缝合最纤细神经纤维的手,此刻却抖得连一管最简单的肾上腺素注射剂都无法稳稳握住。
这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对自己、对这个世界、对那个把身体当成一次性消耗品的混蛋的无能狂怒。
他用尽了所有医疗物资,榨干了自己最后一丝精力,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徒劳无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