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有人去打扰他,也没有人去打扰任何人。
这片被死寂笼罩的巨大空间里,诡异地形成了一种充满了割裂感的动态平衡。
一边,是贺峻霖那沉默的、近乎于偏执的治愈与守护。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对伤口的处理,每一次对药剂的检查,都代表着对生命的执着。
而在另一边,则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注定会更加残酷的杀戮,而进行的冰冷、高效的准备工作。
张真源已经将那四具敌方士兵尸体上所有具备价值的装备,全部拆卸了下来。
他的动作精准而迅速,没有一丝多余。
手指像不知疲倦的机械爪,熟练地解开卡扣,切断能源线,拆下模块。
四套性能远超他们现有装备的军用级外骨骼动力甲,被他拆解成主要的部件,整齐地摆放在地上。
虽然部分装甲片上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甚至有被能量武器融化的凹痕,但核心的动力系统和传动关节都完好无损。
八枚备用的高能核融合电池,每一枚都蕴含着足以支撑一场高强度战斗的庞大能量。
它们像一块块黑色的砖石,安静地堆叠在一起,散发着危险而诱人的气息。
十二个装满了特种钨心穿甲弹的标准弹匣,是他们接下来攻坚战中最重要的保证。
子弹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暗金色的光芒。
还有那四柄造型狰狞、刃口闪烁着危险寒光的高周波震荡军刀。
当高频电流通过刀身时,它们能轻易切开大部分合金装甲。
他将这些战利品分门别类,整齐划一地摆放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
他的神情专注而平静,像一个正在清点自己货物的冷酷军火商,一丝不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然后,他拿起其中一柄军刀,寻来一块从敌人制服上撕下的、还算干净的布。
他开始一丝不苟地擦拭刀身上沾染的、属于它前主人的、已经开始凝固变黑的血迹。
他的动作专注而沉静,充满了某种近乎于虔诚的仪式感。
他擦得很慢,很仔细,仿佛在通过这种方式,与即将陪伴自己奔赴死地的武器建立某种深刻的联系。
在仓库的另一个角落,刘耀文正靠在一个冰冷的储物柜上。
他强迫自己将一块干硬的高能量压缩饼干,一点一点地塞进自己的嘴里。
他的胃部还在因为之前剧烈的呕吐而隐隐作痛。
口腔里似乎还残留着胃酸和胆汁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苦涩味道。
他没有任何食欲。
每一次吞咽都像在吞咽一把混合着沙砾的木屑,粗糙地划过他的喉咙。
但他还是在坚持着吃下去。
因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道平静的、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的视线,正牢牢地落在他身上。
是马嘉祺。
队长就站在仓库深处的阴影里,身影模糊,却像一座山。
刘耀文甚至不需要抬头去看,就能完整地读懂那道视线里的全部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