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门外的世界,并非一幅画,而是真实存在的、被疯狂与瑰丽所浸透的现实。
七轮颜色各异的月亮,如同神话中巨神死后凝固的眼瞳,高悬在支离破碎的苍穹之上。
它们分别是惨白、猩红、幽蓝、诡紫、昏黄、死灰与一种无法名状的、仿佛吸收了所有光线的墨绿。
这些性质迥异的月亮,将它们的光芒毫不吝啬地投向大地。
光与光彼此交叠,色与色互相侵蚀,在空气中混合成驳杂而诡谲的色块。
这些光影毫无规律可言,时而融合,时而排斥,如同一个醉酒的疯子在胡乱挥舞着画笔。
光线将下方世界的轮廓彻底扭曲。
每一块挣脱了大地引力、孤独漂浮在空中的岛屿,每一座在无尽时光中被风雨侵蚀得倾颓破败的古老建筑,都被这些疯狂的光线无情地切割。
它们不再拥有清晰的边界,而是化作一个个明暗不清、棱角错位的扭曲几何体,挑战着任何观察者的理智。
地面上,或者说,那些尚且可以被称为“地面”的浮岛表面,同样是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
建筑与岩石的影子被七色月光从不同的角度拉扯、拖拽,变得无比细长、扭曲,甚至在光线的变幻中微微蠕动。
它们仿佛被赋予了邪恶的生命,交织成一片幢幢鬼影的魔域,随时可能扑上来,将任何踏入其中的活物吞噬殆尽。
狂风是这片空域中永恒的、唯一的住民。
它并非从远方吹来,而是自众人脚下那道深不见底的渊下裂隙中,垂直地呼啸而上。
风声凄厉,如同无数怨灵在深渊中哭嚎。
风中裹挟的力量更是蛮横到了极点,足以将最坚固的钢铁一寸寸地撕裂、碾碎。
更令人窒息的,是风中那股古老到近乎腐朽的气息。
那是独属于这片极高空域的味道,混杂着因稀薄而变得刺鼻的臭氧,以及无数纪元以来从未知宇宙深处飘落于此的、冰冷的尘埃。
一支小队,正在这片名副其实的绝地上艰难前进。
他们的脚步没有片刻停留,因为在这片土地上,停顿就意味着死亡。
张真源已经换上了为这次九死一生的任务特别定制的“幽灵”特战甲。
这套深灰色的流线型装甲,其表面覆盖着一层昂贵到足以买下一座小型城市的光线吸收涂层。
它并非单纯的隐形,而是能主动捕捉周围的光线与阴影参数,并进行实时模拟,从而让装甲表面呈现出与环境完全一致的视觉效果。
他就像一滴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奔腾的溪流,没有溅起任何波澜,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他移动时,脚下的合金战靴甚至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特制的结构将所有冲击力与摩擦声都吸收得一干二净。
作为队伍的尖兵,他永远走在最前方。
他的职责,是用自己的生命,为身后的队友探明每一寸可能致命的土地。
他的每一步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精准地落在那些因光线扭曲而形成的、最深邃、最安全的阴影里。
他整个人仿佛不是在利用阴影来隐藏自己,他本身,就是阴影孕育出的一部分。
他的神经纤维被拉扯到了极限,像一根即将绷断的琴弦。
他的目光如同盘旋在高空的鹰隼,锐利、冷静,扫视着前方视野中的每一处细节。
任何一块可疑的地面纹理,任何一缕不自然的空气流动,任何一点与背景环境不符的温度差异,都无法逃过他被战甲增强过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