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队伍的中央,贺峻霖沉默地走着,他的步伐稳定而沉重。
他的身侧,两台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反重力运输平台平稳地悬浮着,紧紧跟随着他的移动。
那两座平台,被幸存的队员们私下里称为移动的“维生棺材”。
此刻,它们正安静地运载着他拼尽全力,才从死神手里暂时抢回来的两个战友。
他的目光几乎从未离开过平台侧面的维生系统监控屏幕。
屏幕上,无数代表着生命体征的数据流正在平稳地滚动,但只要其中任何一条曲线发生一次微小的跳动,都会立刻牵动他那早已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那张永远冷静沉着的脸上,刻着一种已经深入骨髓、无论如何也无法驱散的疲惫。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而急促的警报声,毫无任何征兆地、直接在他的耳麦中凄厉地响起。
那是来自生命体征监控系统的最高级别警报,代表着生命垂危。
属于宋亚轩的那一块屏幕上,代表着脑电波活动的绿色曲线,突然之间,像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平静湖面,掀起了异常而剧烈的、毫无规律的波澜。
贺峻霖的瞳孔在瞬间猛地一缩,所有的疲惫都被肾上腺素一扫而空。
他立刻停下脚步,一个箭步冲到平台旁,俯身凑近那片厚重的透明维生舱盖。
只见维生舱内,宋亚轩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眉头痛苦地紧紧皱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的眼球在紧闭的眼皮下疯狂地高速转动,仿佛正被禁锢在一场无法醒来的、光怪陆离的噩梦里,与某个看不见的、恐怖的敌人进行着殊死搏斗。
宋亚轩“……吵……”
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音节,从宋亚轩干裂起皮的嘴唇里,无比艰难地挤了出来。
贺峻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行动没有任何丝毫的犹豫。
他立刻从腰间的战利品回收袋中,取出一支早已准备好的、军用级高能神经活性药剂。
银色的金属针头在诡谲的七色月光下,闪过一道冰冷而残酷的寒芒。
他的动作没有任何温柔可言,甚至显得有些粗暴,但却无比精准。
他一把撕开宋亚轩身上残破的作战服袖口,将那冰冷的针头,直接扎进了宋亚轩暴露在外的、脆弱的静脉血管中。
药剂带来的,并非温和的治愈,也不是舒适的唤醒。
那是一场野蛮的、狂暴的、以强制手段重启整个中枢神经系统的化学风暴。
宋亚轩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剧烈地弓起,像被一道无形的、高压的电击贯穿了全身。
随后,他骤然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底布满了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血丝,瞳孔在睁开的初时,显得涣散而没有焦距,空洞得如同两口深井。
但仅仅一秒之后,就在那片混乱与空洞的深处,一点属于他自己的、混合着疯狂与清醒的意志之光,正在飞速地重新凝聚,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宋亚轩“……你们……你们医院的服务……也太差了……”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动一个破旧的风箱,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最粗糙的砂纸反复打磨过。
宋亚轩“连个……唤醒服务……都搞得这么……刺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