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
仿佛他灵魂深处那个作为医生的、对生命抱有敬畏和温情的部分,已经被这场永无止境的血腥屠杀彻底磨平、风化,最后只剩下一片坚硬的、冷漠的内核。
他只是在履行他的职责。
像一台被输入了最优化战场生存程序的精密机器,冷静地计算着存活率,并为此配备工具。
另一边,张真源已经完成了对那箱暗金色药剂的初步分析。
他甚至没有走向兵营里那些布满灰尘的大型分析设备。
在当前这种分秒必争的情况下,那些东西太慢了。
他只是抬起自己的左手手腕,从覆盖着战术护甲的腕式电脑上,随着一声轻微的机括弹响,弹出了一根比刺绣用的绣花针还要纤细的探针。
探针的尖端闪烁着微弱的蓝色辉光,那是高精度传感器的待机状态。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探针刺入其中一支药剂的橡胶密封口。
动作轻柔得仿佛不是在取样,而是在进行一场神经手术。
他提取了不到一微升的样本,剂量小到肉眼几乎无法察觉。
探针缩回腕部电脑的瞬间,内部的微型实验室立刻开始工作。
几秒钟后,一份无比复杂的化学成分分析报告,以数据流的形式,直接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
数据流像一道蓝色的瀑布,在他眼前飞速滚落。
成千上万种有机化合物的分子式、结构图、已知特性飞速划过。
其中绝大部分都在联盟的标准物质数据库中有记录,被系统自动标为绿色或黄色。
但其中几种处于核心位置的、结构极其复杂的蛋白质链,却被系统用最醒目的红色高亮标注出来。
旁边的注释只有一行冰冷的文字:“未知,高危,结构疑似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
张真源“是神经覆盖剂。”
张真源的声音在加密的团队通讯频道中响起。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像是在宣读一份无关紧要的天气预报,听不出任何情绪。
张真源“一种极端霸道的、一次性的生物兴奋剂。”
张真源“它的主要作用,是在极短的时间内,”
张真源“大约零点三秒内,用一种人造的、高强度神经纤维,”
张真源“暂时性地覆盖并完全接管使用者自身的神经系统。”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更易于理解的语言。
张真源“使用者会因此获得远超人类生理极限的力量、速度和反应能力。”
张真源“同时,它会彻底屏蔽包括痛觉、恐惧、犹豫在内的一切负面感知。”
他又补充了最关键的一点,也是最致命的一点。
张真源“但这种覆盖是不可逆的,是毁灭性的。”
张真源“药效结束后,大概是五分钟左右,”
张真源“使用者自身的神经系统会因为被这种人造纤维强行‘挤占’和排斥,”
张真源“而发生链式反应,彻底崩溃。”
张真源“最终结果是不可逆的脑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