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剧痛,本应该让他出现至少零点一秒的神经性停滞。
这是任何碳基生物都无法豁免的生理反应。
但贺峻霖在五分钟前为他注射的特调兴奋剂与神经阻断剂的混合物,早已将“痛觉”这个概念,从他的神经系统中暂时、粗暴地抹去了。
他感觉到的,不是疼痛。
而是一种让他出离愤怒的“阻碍”。
一种有什么东西“卡”住了自己身体的、令人烦躁的“阻碍”。
“吼——!”
严浩翔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狂暴的怒吼。
他完全无视了那柄还深深嵌在自己骨头里的动力战斧,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装饰品。
他空着的、完好无损的右手,如同捕食的猎鹰,化作一道血色的残影,闪电般地探出。
他的目标,是那个刚刚偷袭得手的、手持战斧的狂信徒。
他的手,一把抓住了那个偷袭者佩戴的特制头盔。
包裹着外骨骼合金的五根手指,在抓住目标的瞬间,肌肉纤维以超高频率收缩,施加了足以压扁一辆小型载具的、恐怖的握力。
“噗嗤——”
那声音,像是有人用尽全力,捏爆了一颗被遗忘在角落里、熟透了的西红柿。
那个在特制抗压头盔重重保护下的头颅,连同头盔本身,被他硬生生地捏成了一团无法分辨形状的、混合着金属碎片、骨渣和脑浆的粘稠物体。
红的,白的,顺着他指缝间流淌下来。
他没有停下。
他的疯狂,才刚刚开始。
他将手中那具还在因为神经反射而剧烈抽搐的无头尸体,当作一件趁手的、沉重的武器,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向着面前那堵刚刚合拢的人墙,轮了过去。
沉重的尸体带着风声,像一柄人形的攻城锤,将正面两名躲闪不及的狂信徒砸得筋断骨折,倒飞出去。
贺峻霖“疯了……他彻底疯了。”
在距离广场数百米外的一处隐蔽指挥点,
贺峻霖死死地盯着面前维生监控终端上那些早已彻底超出任何安全阈值、变成了刺目到灼眼的血红色的数据流,
从因为用力过度而显得有些苍白的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了这句话。
他的视网膜上,严浩翔的各项生理指标如同失控的瀑布般刷新。
心率:280。
肌肉溶解指数:峰值。
肾上腺素水平:超量程。
神经元活性:正在以不可逆的方式燃烧。
这些数据,在任何医学教科书上,都只代表一个结果:死亡。
而且是一种极其惨烈、身体组织会从内部开始崩溃的死亡。
他的手指,悬停在操作台的一个虚拟注射按钮上。
按钮的标签是“强制镇静剂”。
只要按下去,纳米机器人就会在严浩翔的血管中释放强效镇静剂,强行中止他这种自杀式的爆发。
但他的指尖,因为极度的克制和内心的挣扎而微微颤抖,却迟迟没有按下。
他不能按。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