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攻击眼前这个血人。
然后,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丢掉了武器,抱着头,跪在地上,因为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而精神崩溃,开始发出毫无意义的嚎叫。
另一名军官,在短暂的迷茫之后,被最原始的求生本能所支配。
他环顾四周,看到了坍塌的祭坛,看到了混乱的同伴,他转身就跑,试图逃离这个刚刚还被他们视为圣地的修罗场。
他的逃跑,引发了链式反应。
还有一小部分被洗脑最深的狂信徒,在信仰崩塌后,陷入了更深层次的疯狂。
他们无法接受神明的“陨落”,将眼前所有还能站着的人都视为了亵渎神威的异端,开始挥舞着武器,无差别地攻击身边的同伴。
那支原本整齐划一、如同一人的黑色军阵,瞬间乱成了一锅沸腾的、自相残杀的粥。
自相残杀的怒吼,绝望的哭喊,恐惧的尖叫,混杂在一起,彻底取代了之前的死寂,成为了这片广场新的主题曲。
严浩翔单膝跪在尸山血海的中央。
钉在他身上的三柄动力长矛,随着周围敌人的溃散和精神力场的消失,已经不再有持续的能量输出,变成了沉重的、冰冷的死物。
他感受着那股一直死死压制着他的、庞大的精神威压骤然消失,整个人像是卸下了一座无形的大山,猛地一松。
随之而来的,是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的、迟到的剧痛。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都在抗议。
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贯穿伤口的剧痛,混合着肌肉撕裂的酸痛和神经末梢传来的电击感,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冲垮。
但他没有倒下。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缓缓地抬起头。
他看着远处那座正在不断喷发着死亡岩浆、分崩离析的祭坛。
他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因为失去了信仰而丑态百出、自相残杀的狂信徒。
他那张几乎已经看不出人形的、血肉模糊的脸上,那个充满了嘲弄与挑衅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更加肆无忌惮。
他赢了。
他们,赢了。
马嘉祺“贺峻霖!”
马嘉祺那不带任何感情、却又充满了不容置喙的权威的命令,通过加密的团队频道,清晰地响起。
贺峻霖“收到。”
在数公里外一处伪装成废弃建筑的隐蔽指挥点,贺峻霖几乎是在命令下达的同一秒,就按下了那个他早已将手指悬停了数分钟之久的“强制维生协议”启动键。
他没有去看监控终端上那些依旧在疯狂报警的、代表着严浩翔生命体征的血红色数据。
那些数据已经失去了参考价值,任何一个医生看到都会直接宣布死亡。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战场实时监控中,严浩翔那个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倒下的身影。
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脸上是一种混合着极度疲惫、专业冷静与内心挣扎的复杂表情。
贺峻霖“纳米修复机器人,第一批次,已通过高压注射器远程注入。”
贺峻霖“强效止血剂,肌肉再生凝胶,神经系统稳定剂,混合溶液开始注射。”
贺峻霖“正在远程监控生命体征,建立紧急恢复模型……”
贺峻霖“该死,他的神经系统损伤太严重了,生物电信号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